梁晴忽然一下就驚醒了。
夢裡逼仄無力的窒息感仍舊萦繞在心頭,堵得她喘不過來氣。
梁晴睜開眼,在黑暗裡一聲一聲地喘着氣,直到瘋狂跳動的心逐漸緩下來,後背濕了一大片,不知過了多久,她拿起手機,點開丁雲晖的消息。
剛編輯好兩個字,手就堪堪停住,她頓了頓,又逐一删去。
楊巧珍在卧室門外敲了兩下,說:“小晴,吃飯了!”
梁晴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楊巧珍又喊了一聲:“小晴?”
沒聽見裡面人的回應,楊巧珍直接推門而入,她随手摸到燈開關,輕輕一按,床上的人下意識擡手擋住刺眼的光。
楊巧珍站在門口問:“怎麼醒了也不應一聲?”
梁晴用手揉了揉眼睛,低聲回道:“我也才剛醒。”
楊巧珍奇怪道:“你聲音怎麼了?忽然啞成這樣。”
梁晴的手擋住了半邊臉,她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是太幹了。”
楊巧珍說:“先來吃飯吧。”
梁晴的嘴唇動了動:“好。”
母女倆在飯桌上面對面坐着,方桌上擺了三菜一湯,有葷有素,都還冒着熱氣。
梁晴拿起湯匙舀了一碗湯,默不作聲地小口喝湯。
楊巧珍見梁晴沒什麼胃口的樣子,停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梁晴低着頭吹去碗邊的熱氣,沒看到楊巧珍欲言又止的表情。
一頓飯,兩人吃得相對無言。
梁晴一口氣喝光了碗裡的湯,她放下手裡的空碗,說:“我吃飽了。”
頓了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說:“我還有個東西落在了車上,我去拿回來。”
楊巧珍看着一臉心事重重的女兒,歎了一口氣,說:“要是太累就回家休息,别在外面跑了。”
梁晴一愣,點點頭:“好。”
出了小區,梁晴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剛反手關上車門,司機側過頭來問:“去哪兒啊?”
梁晴聽見自己清晰地說出了四個字:“樽景飯店。”
司機按下“有人”的顯示屏,拐了個彎,緩緩提速,驅車駛離了東升小區。
梁晴偏頭,無聲地望着窗外匆匆掠過的房屋和樹影,忽然想起來,她的車還停在成嚣家樓下。
……
成嚣回到家,把頭盔随手放在桌上,一個黑色的東西不慎掉落在地上,成嚣伸手撿起來,定睛一看,是個款式簡單的發圈,什麼裝飾都沒有。
成嚣用拇指和食指抻平它,發圈繃緊,被拉出兩根平行的線,手一松,發圈立馬回縮成一個圓圈。
成嚣百無聊賴地玩着手裡的發圈,手機募地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成嚣的手停住,發圈失去彈力,掉落在地。
掏出手機,是文昊打來的電話。
成嚣問:“什麼事?”
文昊說:“嚣哥,我們找着曹威鵬了!”
成嚣的眼神一瞬間閃過鋒芒,他沉着聲音問:“他在哪兒?”
文昊迅速報了一個地址,成嚣記得,那是孫東洋名下的一家夜總會,名為“藍海灣”。
孫東洋個人名下的資産有很多,他早年是放高利貸出身,利滾利積累了不少原始資金。他不甘心一輩子隻做個喊打喊殺的流氓地痞,就跟兄弟呂波合夥開了這家夜總會,後來兩人産生了利益上的分歧,孫東洋順勢把呂波踢出了局,一人獨大。
孫東洋黑吃黑的手段在道上被傳得津津樂道,有不少年輕人慕名而來,想要跟着孫東洋混,但孫東洋底下的兄弟其實對他又敬又怕,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也會是和呂波一樣被做掉的下場。
夜總會的桃色交易除了錢和色,更重要的是,還會牽扯到權。
自古以來,權利就是地位的象征。有權在手,無形之中也會高人一等。
沒有人不想往上走,孫東洋也是一樣。
借着這家夜總會,他結識到不少官場的權貴,久而久之,他手底下的生意越做越大,涉獵的範圍也從桃色産業拓展到了建築行業。
曹威鵬出了那麼大的纰漏還能躲在孫東洋背後,也就是說,他并沒有完全被丢棄。
沒成為棄子,說明他還有價值。
成嚣面無表情地抽了一口煙,他對着電話說:“我馬上到。”
藍海灣的位置并不在市中心,當初孫東洋開這家夜總會的目的就是把它作為一個跳闆,所以藍海灣的位置不需要多熱鬧。鬧中取靜需要實力,靜中取鬧亦然。這樣一個适合談話辦事的地方越偏僻,反而越得利。
藍海灣會員制的規則從一開始就限制了階級的門檻,也确保了一定的私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