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茉莉說着這話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瞄了一眼成嚣的下半身，心底暗暗猜測，這人看着本錢不小，該不會是不行吧？

成嚣摁下打火機，低下頭又抽了一根煙，沒有回答尹茉莉。

他把打火機往桌上随意一丢，站在窗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兀自觀賞窗外的街景。

尹茉莉見成嚣不欲多說，也不再自讨沒趣。

尹茉莉坐直身體，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俯下|身，伸長那一截嫩白的皓腕，兩根纖纖細指輕巧捏起成嚣剛才用過的那個打火機，她點燃一支細支煙，眯起眼抽了起來。

夜越來越深，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晦暗的城市在燈光的籠罩下，無形之中增添了黑夜獨有的神秘感。

丁雲晖亦步亦趨地跟着前面的人，他快速提了幾步，追趕上走在前頭的梁晴，說：“小晴，我送你回去。”

梁晴的腳步沒有停下，她看着沿街店鋪亮着五彩斑斓的燈，問：“你開車來的？”

丁雲晖說：“沒，我打車送你回去。”

梁晴不想回到家再跟楊巧珍吵起來，她一口回絕道：“不用了，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丁雲晖看着她：“那你怎麼回去啊？”

梁晴說：“我坐公交。”

丁雲晖看了眼手上的腕表，說：“這都9點多了，哪還有公交可以坐？”

從這到梁晴家，最晚一趟的末班車是八點半。

梁晴頓了頓，改口說：“我說錯了，我趕地鐵回去。”

丁雲晖聽出了梁晴語氣裡的敷衍，他盯着梁晴削瘦的側臉，梁晴有所察覺，偏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

丁雲晖搖了搖頭，他的臉隐在陰影裡，梁晴看不清他的表情，過了好幾秒，才聽見丁雲晖悶着聲音說：“沒什麼，我先送你去地鐵口。”

雨停了，沿路迎面而走過來的行人收起雨傘，拿着傘柄甩水的時候，傘尖的雨珠四下紛飛，有幾滴甩到了梁晴的手臂上，梁晴縮了一下手臂，擡起左手捂住另一邊的胳膊，側着身體往路旁邊避了避。

丁雲晖見狀，伸手将梁晴拉到自己的身後，他盯着那個拿着雨傘的人。

那人被盯得扭過頭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梁晴搖搖頭，對他說：“沒事兒。”

那人沖梁晴歉意地笑了笑，然後轉回頭繼續往前趕路。

等人走遠了，梁晴輕輕掙了掙手臂，丁雲晖的手被隔開，他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沒吭聲。

梁晴也沒再說什麼，她沉默着往前走去，丁雲晖頓了一下，還是跟上了她的步伐。

兩人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往前走，走了短短的一段路，就到了附近離得最近的一個地鐵口。

梁晴停下腳步，仰起頭，說：“我到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趕緊回去吧。”

丁雲晖說：“我送你——”

梁晴搖了搖頭，看着他說：“不用了，我們本來就不順路。你來這麼回跑一趟不嫌累麼。”

“我不嫌累！”丁雲晖快速回道。

他臉上劃過一閃而逝的失落：“你到底是怕我累還是不想跟我待一塊兒？”

梁晴抿起唇，沒說話。

同樣沉默的路燈灑在她的頭頂，梁晴的頭發被暈成暖黃的顔色。

她垂着眼皮，長長的眼睫在她臉上覆出一片陰影。

丁雲晖看着緘默不語的梁晴，等了幾秒，面前的人還是毫無反應。

丁雲晖苦笑一聲，說：“我知道了。”

他轉身走了。

隔了一會兒，梁晴才擡起眼皮朝丁雲晖離開的方向看去，他穿的深色大衣溶在黑夜裡，走遠的背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路口盡頭。

站了好一會兒，梁晴才收回眼，她轉過身往裡走去，把手搭在一邊扶手上，自動扶梯緩緩往下滑。

九點多還不算太晚，又是周末，售票機前堵着很多人，放眼望去，大多數都是學生，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洋溢着一派青春的歡樂。

梁晴走過去，站在一對小情侶的身後排隊等候。

小情侶黏糊糊地抱成一團，女孩挂在男孩的身上，兩人站得搖搖晃晃的。

女孩雙手捧着男孩的腦袋，時不時就啄他嘴巴兩口，然後咂巴兩聲，咂巴的聲音還挺大，絲毫沒有避諱旁人的意思。

梁晴撇開了眼，往後退了幾步，看向自己腳下穿的帆布鞋。

女孩向男孩問道：“親愛的，你最愛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啊？”

男孩摟着女孩，說：“當然啦寶貝，我最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