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剛發動車子,坐在一旁的丁雲晖忽然喊出聲:“這是誰的?”
梁晴聞聲側過頭,看到丁雲晖手裡的煙盒,沉默了幾秒,才搶過他手裡的煙,說:“我的。”
“你的?!”丁雲晖有些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看着面無表情的梁晴,愣了半晌。
梁晴從煙盒裡取出一支煙,咬在嘴裡,又從衣服口袋裡摸出打火機,打上火,遞到煙的底下。
“小晴?”丁雲晖終于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喊出了聲。
聲音裡全是掩蓋不住的驚訝。
火滅了。
梁晴斂眉吸了一下,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才把手裡還沒關上的煙盒遞過去,“來一根?”
丁雲晖沒動,盯着她問道:“小晴,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梁晴沒回答,沉默地抽着嘴裡的煙。
車裡沒開窗戶,不過幾十秒,就彌漫了一層又一層薄薄的煙霧。
“你好端端的怎麼就學上抽煙了?”丁雲晖的語氣加重了不少。
“抽煙怎麼了?”梁晴漠然地看着他,“煙可不是隻有你們男人才能抽。”
丁雲晖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敏感地捕捉到了某個字眼,“我們?”
梁晴不說話了。
像是對煙草的味道忍無可忍,丁雲晖将車窗搖下來,正好一陣風吹進來,帶着舒爽的溫度,可丁雲晖還是覺得胸口堵得慌,堵得他渾身哪裡都不舒服。
“我可不抽煙,你這個們,指的是誰?”丁雲晖轉頭盯着梁晴問。
梁晴也不回答,她搖下自己這邊的車窗,将手裡抽到底的煙頭扔往車窗外邊。
煙頭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輕輕落到地上。
跟沒抽過瘾似的,梁晴拿起煙盒,翻開蓋,想再抽出一根來,卻被一股力道猛地甩開,煙盒順勢掉落在黑色腳墊上,梁晴的手一頓,沒伸手去撿,而是緩緩擡起眼看過去。
“别抽了!”丁雲晖眉頭緊鎖,一臉失望,“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梁晴問:“我怎麼了?”
丁雲晖說:“你以前不這樣。”
她以前什麼樣?
梁晴不想問。
丁雲晖也說不出口。
車裡忽然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車外街道上的人聲隐隐約約傳入耳中,聽不清晰。
又一陣風吹來,席卷了車裡的煙草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丁雲晖不罷休地問:“到底是誰?”
“是誰你管得着嗎?”
沒否認,那就是真的有誰了。
丁雲晖看着她:“男的?”
梁晴關上車窗,沒作聲。
丁雲晖追問:“他教你抽的煙?”
梁晴重新發動車子,手搭在方向盤上,歪着腦袋看向丁雲晖,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丁大隊長?”
這避重就輕的話明裡暗裡的在諷刺他一連串追問犯人似的提問。
并且明晃晃地告訴他:他管不着,也不該管。
丁雲晖盯着她,臉色漸漸變得鐵青,他見梁晴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無聲地點點頭,倒回座椅裡,腳下卻碰到那個硬質的煙盒,沒忍住,一腳踢了過去,煙盒被踢到角落,彈回地墊。
梁晴瞥了一眼,默不作聲地抓着方向盤,驅車駛離這條街。
丁雲晖那邊的窗戶敞着,風擦進來,吹亂了梁晴夾在耳後的長發。丁雲晖偏頭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擡手按下車窗升鍵,窗戶緩緩搖上去,阻隔了外面的風聲。
一路無話。
車子一路往前開,窗外的街道、樹木、樓房都急唰唰地往後掠過。
百花劇院位于市中心的北邊,是平城具有百年文化曆史的劇院。平時一些大型的舞台劇、音樂劇、或者戲劇都會在這裡演出。
劇院對這次維也納芭蕾舞團的的表演應當是極為重視的,将維也納芭蕾舞團的橫幅挂在了大門口的正中央,讓人一眼就能望到。
梁晴把車停在停車區的空閑車位,丁雲晖等她完全熄了火,才說:“楊佳佳已經實現了她的夢想,你呢?還記得你自己當初說的話嗎?”
梁晴手裡拿着兩張票,遞給丁雲晖一張。
意料之中的,沒聽到她回答。
丁雲晖用力抽走上面一張演出票,自顧自地說:“也是,你現在忙着抽煙,喝酒,跑網約車,哪裡還會記得自己當初的夢想。”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
丁雲晖頭也不回地走向拉着火紅橫幅的劇院門口。
梁晴捏緊了手裡的票,捏得平整的票面都隐有皺痕。
她眨了眨眼睛,看到了那一絲絲皺起的紋痕,就用手慢慢撫平票面上的痕路,可紙面一旦出現了皺痕,不管怎麼補救,都再也沒有辦法恢複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