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醒來的時候她迷茫地轉頭看了眼窗外刺眼的陽光,又轉回來看了眼狗崽子,沒在窩裡,白晝騰一下坐起來,又啊一聲捂住頭。
太痛了。白晝想。
客廳裡隐約傳來電視聲,白晝下床走出去,就見楊江雪已經把客廳收拾好,整整齊齊地坐在沙發一頭看電視,今朝坐在沙發另一頭,也認真地盯着電視看。
“你……”白晝一開口,沙啞的聲音,濃重的酒氣瞬間讓她閉了嘴。
沙發上的一人一狗聽見動靜,一起轉頭。
“喲,晝兒你醒啦!快去洗澡洗漱。”
“你啥時候醒的?”白晝捂着痛到炸裂的頭,貼到楊江雪聲上,“我頭好痛~”
“啊啊啊啊我洗過澡了你不要靠近我!”楊江雪嫌棄地把白晝推進廁所,“你先刷個牙!我還買了蜂蜜水,先喝一個再去洗澡!”
兩分鐘後,白晝生無可戀地坐在沙發上喝蜂蜜水,她不愛甜,偏偏這蜂蜜水甜的要死,不想喝還被楊江雪盯着,哦,還有今朝。
“今朝吃東西了嗎?”
“放心吧,煮了雞胸肉給了凍幹,沒餓着你的今小寶貝。”
楊江雪癱在沙發上,“晝兒,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嗎?怎麼這次比我還不行。”
“你猜我為什麼每次喝完酒都要第二天晚上才能回你消息。”白晝哐當一聲放下碗,打了個飽嗝,“姐喝完了!”
然後拿了衣服沖進衛生間。
過了有五秒鐘,楊江雪轉頭對今朝道,“什麼時候晝兒沉穩一點了你告訴我一聲。”
孟铎:……其實平常還是沒那麼風風火火的。
“晝兒,中心公園秋遊去不去!”楊江雪吼了一聲。
“可以。”廁所裡被水聲模糊的悶悶的聲音傳出來。
兩人到中心公園的時候已經四點多,微風拂面太陽西斜,正是散步的好時辰。公園的大草坪上已經有不少出來秋遊的人,白晝找了塊人少一些的空地,鋪上野餐墊,坐下後才把今朝放出來,因為是在外面玩,她還特地給今朝套了狗繩,繩子是粉紅色的,孟铎不喜歡,他總覺得套了繩子在背上很限制自己的活動,但孟铎也深知遛狗要牽繩的道理,隻得随了白晝。
“吃的吃的。”白晝拍拍楊江雪,随後一包牛肉幹遞過來,“不是,我要狗子的吃的。”
楊江雪:······
但孟铎并沒有吃,他這會兒不餓,視線裡自己的四隻爪子被草覆蓋,帶着涼意,還有點紮腳,鼻子能夠嗅到草地裡的泥土和青草味,再擡頭看去,人群三兩結伴,有聚在一起玩遊戲的年輕男女,也有興緻正好依偎在一起的情侶,還有跟白晝一樣,帶着家裡的狗子出來散步的,夕陽照到每個人的臉上,世界看起來平靜又祥和。
如果沒有突然沖過來那條大狗的話。
孟铎前後三十年都沒有這麼深刻地感受到實力懸殊這幾個字,他隻覺得身上一痛,下一秒就天旋地轉,再睜眼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一條大狗死死地按在了爪子下。
說時遲那時快,白晝直接向那條薩摩耶撲過去,一人一狗滾到一起,孟铎瞬間解脫。
旁邊的楊江雪趕緊撿起狗繩,把今朝往自己身後拉。
那狗身上還套着繩套,但繩子卻沒挂在上面,渾身雪白的,看起來被照顧得很好,白晝拽着繩套坐起來,轉頭看了眼今朝,确認沒事後才放下心。那薩摩耶卻是沒意識到自己闖了禍,此刻正歡快地搖着尾巴,好幾次想從白晝手裡掙脫,白晝怕狗再沖出去,這次隻是掀翻了今朝,雖然也讓白晝有點生氣,但她更怕撞着人,狗子不小,力氣也大。
“晝兒,怎麼辦?”楊江雪不敢靠得太近。
“你看好今朝,我拽着這狗等一會兒,看着養得挺好,應該是有主人的。”
孟铎坐在旁邊看着牽狗的白晝,那狗比坐着的白晝還高,他不知道白晝是怎麼把狗從自己身上掀下去,本是白色的衣服沾了些泥,頭發上還有不少青草,看起來很狼狽,但那拽着狗的有力的手臂又透出些隐隐的小倔強,手腕處還有點擦傷。
你怎麼樣?孟铎下意識問了句,随即反應過來自己還是隻狗,隻能發出狗叫聲。
那邊白晝聽見今朝的叫聲,倒是回了頭,“朝,等狗主人來了我就過來陪你,我絕對不是因為喜歡這狗才牽着的啊,你不要吃醋哦。”
又過了幾分鐘,遠遠地一個帶着遮陽帽,穿着小裙子的女生跑過來,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滿臉焦急,“姐姐,這個狗······”
那狗看見女孩,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分子又躁動起來,白晝險些沒拉住。
“你帶繩子了嗎?”
或許是找得比較着急,那女孩翻了好幾遍包都沒找出繩子,眼見着就要哭出來,白晝隻得道,“或者你有一起出來的大人嗎?讓他們過來下?這狗你估計牽不住。”
“嗯嗯。”女孩這才平靜了些,趕緊拿出手機撥了電話。
過來會兒一個男人跑過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男人邊道歉邊給狗系上繩子,“實在不好意思。”
頓了一下,又怒聲對着女孩子道,“愣着幹嘛,過來給人道歉,我都說了你牽不住,非要帶出去跑,這要是家裡沒備用的狗繩,我看你怎麼把狗弄回去!”
那女孩本來忍住的眼淚被這麼一頓罵,直接跟水龍頭開閘了似的流下來,邊擦還邊抽泣着給白晝他們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沒事。”白晝哪兒見過這種場面,吓得一彈射跳起來,“诶你,你别哭了,我們也沒傷着哪兒,就是突然沖過來有點吓到了,你下次拽好繩子就行,這要真撞着誰,那才麻煩。”
“也怪我,沒管好他倆。”男子牽好狗,又跟白晝他們道了歉,并且在白晝千推萬阻的回絕下,才歇了要請白晝他們吃飯作為賠償的心思,牽着狗離去。
等兩人一走,白晝立刻轉向今朝,抱起來仔仔細細地檢查,又把狗牽着走了幾步,沒什麼異樣,這才安心地坐下來。
“雖然我喜歡狗,但這麼來一下的确有點吓人。”
“你也是夠猛的,我都還沒反應過來,你就撲過去了。”楊江雪歎了口氣,給白晝扯頭發上的草,“我都隻敢拉着今朝往後退,怕擋着你發揮。”
“幹得不錯。”白晝露出得意的表情,“開玩笑,誰敢欺負我們今朝,我邦邦上去給一拳。”
“是誰剛剛見着小姑娘哭就六神無主的。”
楊江雪一個白眼翻過去。
有人拿出吉他彈唱起來,白晝攬過今朝躺下,望着天空在淺粉色的浮雲,“楊老師,看天,好好看。”
楊江雪擡頭的同時,孟铎也擡起頭,大片大片的雲朵美得像是動畫,孟铎看得認真,恍惚間在那些紛亂又嘈雜的聲音中,孟铎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線,他猛地轉頭往聲源處看去,那日思夜想的人就那麼猝不及防地闖入眼簾。
孟铎呼吸猛然急促起來,視線甚至開始模糊,他忘記了自己是隻狗,也忘記了自己還在被牽着,那一刻那些潛在的思念讓孟铎不受控制地往那處跑去。
“诶诶诶!”白晝被今朝的動作吓得一激靈,她慌亂地把今朝抱起來,輕聲安撫,“朝朝,怎麼了呀?”
“它一直盯着那個方向诶。”楊江雪提醒,指了指今朝視線看着的方向,“你要不放他下來看看,說不定是見着被你撿之前的主人了。”
白晝有點猶豫,想了想還是放下來,跟着今朝走去,最終停在另一張野餐墊前,上面坐着一位帥氣的穿着運動服的男士,一位長卷發穿着長裙的看起來優雅精緻的女性。
應該是母子。白晝想。
孟铎覺得眼睛發熱,其實在白晝抱起他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就已經回來了,但他還是想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
“孩子,有什麼事嘛?”孟媽媽見白晝杵在自己跟前,與張慶渝對視了眼,問到。
白晝覺得自己站着有點不禮貌,便蹲下來,與孟媽媽平視,“阿姨,抱歉啊,雖然有點離譜,但是我的狗,呐,就這個,他帶我過來的。”
“就平常除了我,誰也不讓碰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或許你們之前有養過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