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铎。”
“嗯?”正在收拾桌子的孟铎聞聲轉頭。
“你昨晚上不會就在沙發上睡的吧。”
“嗯。”孟铎神色如常,白晝默默嘶了一聲,覺得自己對孟铎是有點差。
“你下次把我扔沙發上就行,你睡床。”
“好。”孟铎知道白晝喜歡在沙發上睡,也沒強求,他此刻内心都是白晝說的“下次”,雖然他不想白晝喝得那麼難受,但“下次”,也就代表了他跟白晝還有很多次見面的機會。
“一會兒你繼續休息,我回家洗個澡再來找你吃飯。”
白晝聞言一愣,“這邊有你的衣服,怎麼沒有洗澡。”
這話完全是下意識的,說出來之後白晝才覺自己嘴快。
“沒找到。”
“這邊,你過來,”白晝打開衣櫃,“之前你住這兒,那個櫃子方便你拿,現在我經常住了,我就換成我的衣服了,你的給收拾到這邊抽屜了。”
孟铎嘴角壓都壓不住,“那我去洗個澡,你繼續休息,我們中午出去吃飯。”
其實沒找到衣服有很多種方式解決,比如先回家洗澡再過來,又比如讓人送過來,但孟铎還是選擇了髒着一身睡一晚上,一來他并不想醉酒的白晝離開自己的視線,二來的确是他小氣了,昨晚上沒找到自己的衣服,以為白晝是扔了,便生着悶氣,硬生生挺到早上,這會兒看見自己的衣服都整齊地放在抽屜裡,他本來已經被白晝治愈的心情更上一層樓,連帶着去洗澡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中午吃飯的地方是白晝找的,本來孟铎已經訂了一個,但一看那個地方那個名字,白晝就知道便宜不了,于是在表示了第三次自己想吃火鍋之後,孟铎打電話取消了預定。
“喲,小孟,這麼久不來找爸爸我吃飯,好不容易預定了一次你還取消,賺你這個錢也太艱難了。”
話裡話外都是痞氣。
孟铎面無表情挂斷電話,電話這頭的餐廳老闆看着挂掉的電話,輕挑眉梢。
“老梁,跟誰打電話呢。”
梁靖遠收了電話,笑答,“老孟。”
“孟總出差回來了?”
“2G網都比你快,”梁靖遠無情吐槽,“你去打聽打聽都出差回來多久了。”
相比于梁靖遠那邊的吵吵鬧鬧,孟铎這邊就顯得歲月靜好多了。
如果不是張慶渝的一通電話,孟铎覺得自己還能更歲月靜好些。
“孟铎,你在哪兒呢?”
張慶渝壓低了聲音,孟铎看了眼對面吃得開心的白晝,答到,“在外邊吃飯。”
“那你下午也别回來了,趙傾墨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你出差回來的消息,連夜回國了,在我這兒鬧大半天,我這加班呢,煩都煩死了。”
“慶渝哥,你是不是在跟孟铎哥哥打電話!”
電話瞬間挂斷,孟铎有點頭痛,他擡頭看向白晝,思忖片刻開口,“白晝,下午能去你那兒嗎?”
“嗯?”白晝正咀嚼着肉片,腮幫子鼓鼓的,似乎是沒想明白孟铎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朋友親戚家的女兒回來了,在我公司鬧。”
孟铎沒明說,但白晝腦子裡已經補完了一出她追他逃的大戲,她太專注腦補,以至于壓根沒反應過來孟铎嘴裡的“我公司”的意思,眼見着白晝逐漸露出吃瓜的興奮,孟铎無奈扶額,繼續說到,“我跟她沒什麼關系。”
一句話直接把白晝内心的八卦之火澆滅。
“可以的,不過我下午大概率要補覺,你就随意哈。”
“好。”
快晚飯的時候孟铎叫廚師做了飯送到小區門口,因為怕吵到白晝睡覺,便沒有自己做。白晝起床沒看到孟铎人,找了一圈之後翻手機才看到孟铎一個小時前的消息。
孟铎:臨時有點事,我先走了,飯在桌上,你記得吃。
白晝擡眼向桌上看去,幾個保溫盒排列得整整齊齊,打開是搭配好的一肉一菜一湯,白晝嘗了口,味道很好。
白晝:嗯嗯看到了,很好吃
那邊秒回。
孟铎:那你好好吃飯,我在開會。
白晝:好
白晝又去跟楊江雪随意聊了幾句,在她的死纏爛打下,楊江雪終于承認了跟男朋友同居的時候,白晝覺得好玩,叮囑了楊江雪一些注意事項後便放下手機。她認真吃完飯,還順便把保溫盒也洗了,正發愁怎麼給孟铎送回去,孟铎的電話就打過來。
“吃完了嗎?”
“吃完了,”白晝如實回答,“不過我怎麼把盒子還給你呀,要不你給我個地址什麼的,我給你送過去或者同城過去。”
孟铎哪兒能放棄這種見面的機會,他一秒沒猶豫拒絕了白晝。
“先放你那兒吧,等我空了過來拿。”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周,确保孟铎周末不會過來取保溫盒之後,白晝轉頭應了自己大學同學的約。白晝其實幾個大學室友都留在了華城,隻不過因為大家都宅,平常也隻在群裡聊聊天,要說約着出去玩,還真的沒幾次,這次純粹是因為其中一位室友生日。聚會定在晚上,在城南的一家餐廳,白晝早早化好妝換好衣服就出了門,一是因為地方比較遠,二是她的确還沒準備生日禮物,空着手不好去赴約。
餐廳對面就是繁華的商場和步行街,周圍屹立着老牌的或者是近幾年興起的辦公大樓,即使是在周末,在夕陽下,也是一棟一棟發出耀眼的光,白晝買完禮物,漫步在街頭,擡頭看着那些大樓和樓上的logo,眼裡露出希冀。
也就是那一瞬間,白晝突然想到,會不會孟铎也是這些樓裡,穿着西裝打着領導步履匆忙的人中的其中一個。
前面一棟樓前突然騷亂,白晝身旁還有人拿着相機跑過去,甚至因為跑得太快,險些撞到白晝,前方一段路有好多保安在攔着人群,白晝八卦歸八卦,這個時候覺得還是保命要緊,于是果斷選擇繞到遠一點的地方。
但那人是何其耀眼。
孟铎看着眼前跪着的人,臉上沒什麼表情,眼裡卻是冰冷的,董河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不要命的人,當下就叫了保镖。
“董河,聯系下傳媒公關部那邊,問問管事的人是不是退休了。”
“請問孟總,聽說您是要放棄柏宋了嗎?”
“柏宋作為您旗下的一線藝人,對于這次出軌風波,您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記者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孟铎沒應,轉身往樓梯上走,走到一半卻好似心有所感,他轉頭,一眼看到了人群外圍幾米處的那個身影,孟铎呼吸一窒,瞬間攥緊拳頭。
“董河。”
正在與記者周旋的董河聽見孟铎叫他,“孟總,您說。”
“柏宋的事情解決好。”
董河一頓,随即應下,其實柏宋經紀人求到孟铎面前,董河也多少能猜到一些,柏宋這個人,有能力紅,沒能力長紅,對公司的那人工作人員向來看不上,這會兒出事,自然是沒人願意處理,平常就是他經紀人給他兜底,到處求人,這會兒求到孟铎面前,大概也是真的沒什麼退路了,畢竟出軌,還一出出多個這種事,的确算不得光鮮。
自己作死。董河内心輕哧一聲,眼底是跟孟铎一樣的冰冷。
“各位請自行散去,三天後柏宋會召開記者發布會,有問題請問當事人。”
孟铎跟董河說完話,耳邊已經聽不到任何東西,連上樓梯的步伐都是僵硬的,他覺得白晝落上的身上的視線十分紮人,孟铎不敢回頭,也不敢轉身奔向白晝,他向來無心管這些藝人的瑣事,對他來說,一個藝人壓根就掀不起大風浪,一個藝人的死活也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娛樂圈就是這樣,替代品多得是。
但白晝是個把那隻瀕死的狗從雨裡撈起來的人。他不想讓白晝看到自己這樣的一面。
而白晝從看到孟铎的那一刻,腦子裡那些久遠的記憶突然活了起來,她直愣愣地看着閃光燈下神色嚴肅的男人,微微愣神,連孟铎看向她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孟铎消失在大樓裡,白晝才回神,死死拽着禮物袋子,她擡頭看着面前大樓上那個耀眼的巨大的铎字,嘴角卻流露出些許的苦澀。
這就是孟铎的世界,跟她天差地别,她拼命想要擠進這個繁華的世界,殊不知孟铎就是這繁華世界中耀眼的那盞燈。
或許是不死心,白晝掏出手機,在百度打了孟铎兩個字,但相關消息寥寥無幾,她猶豫了一瞬,把孟铎兩個字換成了铎集團。
白晝雙手顫抖。
企業信息那個界面上,法定代表人後面跟着兩個字:孟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