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尴尬的事情又多了一件。白晝蹭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找紙巾想要擦自己身上和地上的果汁,孟铎反應也快,當下就拉着白晝去衛生間,趁着白晝擦洗的時候,還找準備離開的廚師幫忙收拾了客廳,又去翻了套自己的家居服給到白晝。
五分鐘後,白晝看着自己身上長得拖地的褲子,欲哭無淚。
“白晝,先吃飯。”衣服實在是有點不合身,孟铎摸摸鼻尖,替白晝拉開椅子,“剛剛······”
白晝覺得孟铎極有可能語不驚人死不休。
“孟······铎,”她本來想叫孟總,話到嘴邊硬生生轉了個彎,“剛剛沒關系,是我沒拿穩。”
“所以你······”
“所以柏宋的事情,跟我有啥關系。”白晝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痛。
孟铎一愣,“你不是在怪我沒處理柏宋的事情嗎?”
白晝覺得自己簡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跟孟铎相處了這麼久,猜不透孟铎心思的時候常有,猜錯孟铎心思的時候真的很少,畢竟孟铎像這樣不正常的時候,幾乎沒有。
“那你為什麼從昨天見到我之後,就不願意再見我了。”
白晝心下一驚,這才意識到曾經得過抑郁症的孟铎是多麼敏感,表面風輕雲淡,其實内心什麼都知道,她緩緩神,開口解釋,“孟铎,我沒有不願意見你。”
“那為什麼······”
“因為我們差距太大了。”
白晝話說得直白,孟铎卻是反應了好幾秒,他猛然想到自己第一次開車去接白晝的時候,白晝也是這樣不自然的神态,吃飯的時候也吃得不好,後面都是白晝去找飯館了,反而是自然了些。他從小身處富貴的圈子,周圍的人都跟自己一樣生活富足,因為沒差距,所以他從來沒有深刻體會到,社會其實三六九等。
“我之前沒意識到這個事情,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了。”
“這不是忽略不忽略感受的事,”白晝莫名有些生氣,她捏緊筷子,不敢看孟铎,卻仍舊固執地繼續說到,“孟铎,在你面前我很自卑。”
說完白晝就有幾分後悔,她覺得自己有些道德綁架,便又繼續解釋到,“當然啊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沒有調整好心态。”
“那我等你調整好,”孟铎表情淡淡的,那低垂的眼睛卻是暴露了當事人此刻不開心,非常不開心,他給白晝夾了一筷子菜,“先吃飯。”
白晝從一開始掀開自己遮羞布的幾分氣急敗壞到這會兒突然完全消散,甚至有幾分被氣笑,“孟铎,我說我自卑,你生氣什麼?”
“我沒生氣。”
“你生氣了。”
“我沒有。”
“你之前很少這麼和我反着幹。”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生氣。”
“因為我沒辦法解決你的問題。”
“所以你還是生氣了。”
孟铎抿唇,不接話了。白晝被氣笑,有些頭痛地撓頭,“先吃飯。”
孟铎聞言又給白晝夾了一筷子肉,剛剛那點悲傷的氛圍在兩人小學生似的争辯下蕩然無存。
“之前騙你說去你家那邊辦事是我不對,我就是想找你吃飯。”
白晝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低頭邊吃飯邊認錯,“坦白局麼這是。”
“我沒想着隐瞞······”
“那你說說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你跟我生活了大半年對我知根知底的,你讓我也了解了解你呗,孟大總裁。”白晝特地加重了孟大總裁幾個字,她算是明白了,孟铎這家夥把自己拿捏地死死的,知道她不喜歡别人追問,于是一句也不問,知道她吃軟不吃硬,于是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眼見着孟铎真的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出生年齡身家都報了一遍,即将要說出自己銀行卡密碼的時候,白晝終于忍不住阻止了他。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說放下了自己内心那點可憐的尊嚴,那也是假的。一頓飯兩人吃得各懷心思,飯後孟铎把白晝趕去沙發上,自己收拾了桌子和廚房。彼時烘幹機裡的衣服也差不多好了,白晝不想多待,便換下衣服準備走。
“衣服就放沙發上吧。”孟铎神情淡淡地接過白晝手裡的衣服,“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知道怎麼走,我出去打車,你就在家好好待着。”
孟铎沒聽,固執地送白晝下樓,在白晝即将要上車的那一刻,孟铎突然叫住了白晝,白晝一愣,轉頭有些疑惑地看着孟铎。
孟铎原本想說的話到了嘴邊終究沒說出口,他思忖幾秒問到,“以後我還能去找你吃飯嗎?”
白晝心底猛地抽痛了下,她微微皺眉,壓抑着心頭的異樣,嘴角扯出一抹笑,“可以啊,朋友嘛,啥時候吃飯不是吃。”
孟铎目送着白晝的車消失在視線裡才往回走,此刻他腦子裡滿是白晝的那句話。飯廳裡還隐隐飄着中午的菜香,沙發上白晝穿過的衣服靜靜躺着,孟铎拿起來抱在懷裡輕嗅,衣服上其實就是他平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他卻死死抱着衣服,仿佛把白晝抱在懷裡。
朋友。
孟铎眼尾發紅,蜷縮在沙發裡。白晝那句話無疑是把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以另一種方式無情地撕開又貼回去,電話不合時宜地響起,孟铎沒看,直接接起來。
電話那頭董河語速飛快。
“孟總,出事了。”
孟铎刹時收了情緒,翻身坐起去衣帽間,邊換衣服邊聽着董河說事情,“柏宋私自發了微博,否認了出軌的事實,話裡話外都在指責铎集團見死不救,昨天晚上的照片也被他曝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孟铎沒什麼表情,挂斷電話後又撥給張慶渝。
“我在公關部了,柏宋經紀人這會兒在這邊,他們查了柏宋最近的銀行流水,前天有筆大額轉賬,來源還在查。”
“我馬上過來。”
“你換輛車開,老邢說可能是EMP搞事情。”
老邢,邢哲,就是頭天晚上孟铎吐槽的退休的公關部管事。
“知道。”孟铎拿起車鑰匙往外走,“之前曝出柏宋出軌的那個娛記查過嗎?真實嗎?”
“闆上釘釘,照片清晰得很。”
孟铎一頓,眉頭緊鎖,“慶渝,讓董河查最近跟柏宋有聯系的所有人的行程。”
“你懷疑他們跟蹤你?”
“不,不是我。”
是白晝。
張慶渝不疑有他,當下就安排了董河去查,自己也聯系了手下的人去幫忙,而這邊孟铎打開中控電話。
“阿昭,幫我保護個人。”
孟铎将白晝的基本信息簡單說了下,電話那頭傳出少女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帶着年輕人獨一份的朝氣與活力,“好的少爺。”
“不要跟她提及我。”孟铎叮囑。
許昭昭挂斷電話,一口幹完瓶裡的酒,“你們先玩,我走啰。”
“姐,怎麼着,有約會?”許俞聞着八卦的味就湊過來,。
“滾犢子,”許昭昭一腳踹在許俞的屁股上,“男人隻會影響我出拳的速度。”
被踹的許俞敢怒不敢言,摸着屁股跳到一旁,小聲嘀咕,“我又沒說約會的是男人。”
事發突然,孟铎雖然嘴上吐槽着公關部,但那群人實力如何,他心裡清楚,柏宋的事情栽贓在铎集團和他身上的事情孟铎一點兒也不擔心,邢舟會處理好,但是他不敢拿白晝去賭,他必須得保證白晝安全。
也是因為他回來之後一心想着如何挽回白晝,全然放松了警惕,這才被人鑽了空子,孟铎緩了緩神,壓下對自己不滿的情緒,給白晝撥号。
“喂。”
“白晝,到家了嗎?”
“剛下車呢,在樓下。”
“好。”
白晝收了手機往樓上走,一大早沒睡醒就起床的困倦在這會兒瘋狂湧上來,進門她就踢掉鞋子,一頭紮進沙發裡。
連夢裡都是孟铎。
白晝睡得難受,翻了好幾次身,最後終于從夢境中逃脫出來,這才安穩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