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聽見聲音,越過孟铎,也隻探出一個頭,“什麼熱鬧?”
“婚禮前的最後一波狂歡!”
白晝沒單獨參加過别人的婚禮,對什麼都感到新鮮,她回頭眼巴巴看着孟铎,孟铎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無奈,他往後退一步,對梁靖遠說到,“明早我跟你們一起去。”
“那六點!不見不散!”梁靖遠話音剛落,頭往後一縮砰地關掉房門,唯恐兩人反悔。白晝終于隐隐約約感受到不對勁。
“孟铎,你知道這個狂歡是什麼嗎?”
“大概率是布置婚禮場地,”孟铎把白晝摟進懷裡,“我們趕緊吃完飯洗漱睡覺,明天工作量不少。”
“問題不大。”
在第三次腦子裡響起婚禮交響樂的時候,白晝終于翻身而起,她覺得自己對于要參加婚禮這件事過于激動,但内心的期待又壓抑不住,白晝沉沉歎了口氣,默默接受自己估計要失眠整晚的事實。
她拿出手機想給孟铎發消息,卻又想起之前不管多晚發消息時,孟铎總能回應,白晝想着孟铎應該設了強提醒,她無心打擾孟铎休息,便歇了發消息的心思,正欲關手機,卻見那微信聊天框的頭上,從孟铎兩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白晝:诶?你還沒睡嘛?
孟铎:梁靖遠說他睡不着,讓我陪他打麻将
白晝:······
孟铎:是醒了還是沒睡着
白晝:沒睡着(哭泣.JPG)
敲門聲響起,孟铎站在門前,手裡拿着件外套,見白晝開門,他把外套披在白晝身上,随即拉住白晝的手,白晝把頭靠在孟铎胸前,低聲說到,“我腦子裡循環了800遍婚禮交響樂了。”
大手覆蓋到略有些淩亂的頭發上,“那一起去打麻将,困了再回來睡。”
酒店裡有專門的棋牌室,梁靖遠找了個包廂,還讓人泡了茶備了小食,孟铎沒讓白晝喝茶,給她換成了豆奶。三人穿着睡衣圍坐在麻将桌旁,孟铎還算有坐像,梁靖遠和白晝則跟被人抽了骨頭似的,懶散且随意地靠在椅子背。
梁靖遠全程絮絮叨叨地,對白晝的稱呼也從“小妹妹”變成“白晝妹妹”。
白晝則果斷選擇屏蔽梁靖遠的絮叨,認真看牌,在第n次胡牌之後,白晝笑眯眯地把一大疊彩色紙條貼在梁靖遠的臉上。
“啊啊啊!我要認真了!”梁靖遠破防。
“不怕你!”
孟铎臉上一左一右分别貼着兩張紙條,眼含笑意看着眼前跟小學生似的兩人,自從柏宋的事情後,孟铎幾乎沒有看見過這麼活潑的白晝,他抿唇打出牌,心裡卻思忖着,好像讓白晝跟自己的朋友多接觸接觸也不錯。
三人牌桌大戰幾小時,因為頭天晚上梁坤提醒了穿得随意點,于是幾人直到五點半才匆匆回房間收拾,洗漱完趕去婚禮現場,孟铎本來想讓白晝在酒店補覺,但白晝堅持要一起去,孟铎也就随了她,隻随身給她帶了杯咖啡,于是此刻梁坤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意料之中的一人和意料之外的兩人,恍惚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帶着一群鬧騰的初中生吃飯的時候。
當然,那會兒的初中生沒有這麼重的黑眼圈。
“哥,你看有什麼要幫忙的,盡管招呼。”
“坤哥,好久不見,新婚快樂。”孟铎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白晝在一旁,也跟着孟铎道喜,“坤哥,新婚快樂。”
語氣軟軟糯糯的,絲毫沒有上次見面時的戒備與鋒芒,但白晝私下習慣了直呼梁坤名字,這會兒跟着孟铎叫坤哥,倒反而有幾分别扭。
“叫我梁坤就行,一會兒麻煩白小姐了。”
“啊不麻煩不麻煩,”白晝撓頭,“你也叫我名字就行。”
“行,”梁坤神色緩和,開始進入工作狀态,“花是新鮮的,所以沒法提前布置,幹花倒是有一部分,但不多,這些都讓人弄好了。”
“那我們做啥?我看工作人員差不多都到齊了。”梁靖遠首先提問。
“幫忙搬花就行,有些存儲在了酒店的保鮮庫,有些剛運過來。”
孟铎下意識看向白晝的左臂,正欲開口,就聽見梁坤說到,“白晝,我看你上次手臂受傷了,能搬東西嗎?”
“給我輕點的就行,”白晝拍拍胸脯,“放心,沒問題!”
“保鮮庫裡是鮮切花,輕,你去那塊吧,抱到展廳給工作人員就行,孟铎和靖遠跟我去車上搬帶花盆的。”
“那邊有罩衫和袖套,你們穿上。”
“累了就歇着,不要勉強。”
梁坤有條不紊地安排着,孟铎看着來往的人群,仍是不放心,他低頭靠在白晝耳邊問到,“一個人沒問題嗎?”
“孟铎,我知道你就在這兒,所以沒問題。”白晝眼睛亮亮的,孟铎沒忍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才把人放開。
“那你有事随時打電話給我。”
“嗯嗯。”
白晝跟着工作人員跑上跑下,眼看着場地漸漸被花填滿,最後在巨大的展廳裡,彙聚成向日葵的海洋。展廳地闆鋪滿了草坪,頂部與四周則用燈光模拟太陽光線,周圍的牆上是大大小小的相框,全部是梁坤自己一個一個挂上去的,展廳兩側花叢中,擺好了樂隊需要的樂器,正中央的主台和預留的通道兩側擺滿了大小不一的各種品種和顔色的向日葵,以免太過單調,中間用了一些木質物品裝飾,主道兩側的椅子和桌子上雕刻的是向日葵的花紋,連桌腿和椅子腿上都纏上了仿真的枝條,大門則采用瀑布設計,白色黃色的向日葵夾雜着從門上傾瀉而下又延伸出去。門口擺放着一大盒相機紙和幾個拍立得,還有一個立體展闆,上面隻貼了一張梁坤與何盼安相擁的照片。
明明頭天晚上沒睡覺,又忙活了一上午,白晝卻絲毫沒覺得累,她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站在門口,看着眼前如夢般的婚禮場地愣神。梁坤在花海中仔細檢查着,指揮工作人員不斷調整各種裝飾的位置,似乎是餘光瞟到了白晝,他轉頭,與白晝的目光對上。
“累了嗎?”
白晝搖頭,抱着花走過去,把花遞給一旁的工作人員,“沒有,梁坤,你很喜歡向日葵嘛?”
梁坤一愣,随即臉上露出笑意,“不是,盼安喜歡。”
“那你呢,你喜歡什麼花?”
“郁金香。”
“那兒好像沒對齊,”白晝提醒,見工作人員調整後,才又回頭繼續說到,“你難道一點兒也沒有考慮自己的喜好嗎?”
梁坤輕笑,“我是喜歡郁金香,但郁金香不是一切,盼安才是。”
“真好。”
兩人閑聊幾句,又開始各自忙活,因為幹活的人多了兩個,中午整個場地就已經大概布置完畢,隻剩小部分收尾事項,比預想的時間還早了兩個小時,孟铎和梁靖遠頭發都被汗打濕,臉上手上的泥土剛沖洗幹淨,白晝也沒好到哪兒去,雖然沒有泥,而且一直在有空調的室内,但身上仍出了不少汗,頭發也亂糟糟的。
“辛苦了。”
梁坤招呼人端來午飯,
“哥,室外的部分現在要準備嗎?”梁靖遠大口扒拉着米飯,還不忘翻出圖紙查看。
“不急,那塊等晚飯時間讓人弄就行,一會兒你們回去收拾收拾,婚禮下午四點半才開始,你們睡會兒再過來。”
“這場婚禮到底還是被你盼來了。”梁靖遠難得正經,孟铎和白晝則在一旁安靜聽着。
梁坤臉上露出笑意,他視線望向展廳門口,仿佛陷入回憶,又仿佛在憧憬着未來,“是啊,等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