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大鍋甩在這個世界的孟铎身上的确有點無辜。
無辜的孟铎握住白晝食指,“沒分手,不分手,去吃飯。”
白晝默默換了根指頭,露出國際通用手勢。
孟铎:……
本來白晝以為孟铎就是為了陪她吃飯,沒想到孟铎自己拿了不少,她跟見了鬼一樣看着孟铎,“你能吃完嗎?”
“嗯。”
這頓早飯吃了有一個小時,孟铎吃得極慢,中間還有好幾次吃得直皺眉,白晝本來想讓孟铎不想吃就别吃了,但轉念一想,多吃點總沒錯,便耐心等着。
孟铎現在這樣讓白晝想起也不願意吃飯的自己,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那個世界的孟铎執着于讓自己吃飯,因為現在的她也是,好像就是覺得,孟铎太瘦了,多吃點總是好的,能吃下飯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回去時孟铎把椅子挪到了陽光處,白晝一改往常那個頭靠椅子背的姿勢,而是正經地坐下,她微微仰頭,看着窗外,葉子被吹動的沙沙聲讓白晝有些許出神,她轉頭看了看給自己找零食的孟铎,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兒,而是在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的夢裡,在一個吵鬧的晚上,拿着束向日葵,而孟铎就在她旁邊才對。
“姑娘,姑娘?”
白晝猛然回神,手裡的向日葵發出淡淡的清香,她擡眼,略有些迷茫地看着賣花的老奶奶。
“你在這兒站了五分鐘啦!”
白晝内心湧出強烈的真實感,她掃視着周圍,并沒有孟铎的身影,匆忙道歉後,白晝大步往回跑去。
刷臉,按指紋,一路暢通無阻。
這就對了,這個才是本該容納她的世界。
孟铎悠悠轉醒,牆上的分針才過去十來分鐘,他卻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他依舊在炎熱的夏天,在那個他不願意提起的精神病院。
周圍,有白晝吧,應該是有白晝的。
孟铎迷迷糊糊的,有點想不起來,但是這會兒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跟着白晝出去了才對。
但屋裡空空蕩蕩的,哪兒有半分白晝的影子。
“白晝?”
回應他的隻有寂靜。
孟铎心裡一陣慌張,他起身,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就往外邊跑,打開門的瞬間,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正拿着束向日葵,手還維持在準備按指紋的姿勢。
孟铎隻愣了一秒,随即緊緊抱住白晝。
“你去哪兒了?”
白晝微微出神。
去哪兒了,她也不清楚,如果那一切是真的,那應該是孟铎曾經在精神病院的記憶,而她以一種奇異的方式經曆了孟铎的記憶。
白晝沒回答,隻是牽着孟铎往裡走,大手溫暖有力,跟精神病院裡那雙骨瘦如柴的手完全不同,臉上也幹幹淨淨的,沒什麼傷疤,白晝伸手托住孟铎的下巴,臉湊近孟铎脖子。
不對,仔細看,下颌骨還是能看出一道很淺的疤痕。
孟铎不知道白晝在幹什麼,但白晝的氣息撲在脖子處,讓他心裡發癢。
“白晝······”
“别動。”
脖子上也沒有淤青或者傷痕,她甚至扒開了孟铎領口,肩膀處也十分光滑,不過白晝盯着孟铎鎖骨看了有五秒,最後得出個結論:還是有點太瘦了。
那最後就隻剩孟铎手臂了。
畢竟自殘的時候不能把刀往自己下半身割吧,白晝認真思考。
孟铎終于回神,截住了白晝伸向他衣袖的手。
“白晝。”
這次孟铎的聲音帶了幾分焦急。白晝也知道适可而止,她拍拍雙手起身,話鋒一轉,“洗漱去。”
孟铎覺得白晝有些變化,不過他也沒多想,洗漱完還早,白晝便提議看電視,孟铎則在一旁,拿着電腦辦公。白晝第三次把目光放到孟铎身上的時候,孟铎終于關上了電腦。
“白晝。”
“嗯?”
“我記得我們是一起回來的。”
說出口的瞬間孟铎自己都頓了下,他腦子裡,分明還有另一段自己獨自在家的記憶。
“回來之後呢?”
“不,我好像是自己回來的,回來之後躺在沙發上睡了會,然後做了個夢。”
“什麼夢?”
孟铎不說話了,白晝關掉電視,客廳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得讓孟铎莫名有幾分慌張。人生三十年,他第一次體會到心提到嗓子眼的感覺。
“孟铎,你是不是夢到了精神病院,夢到了我。”
短暫的沉默之後,白晝聽到孟铎很輕的一聲嗯。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我去了精神病院,大概就是你曾經住過的那個。”
孟铎沒想到自己小心隐藏的這段過去,以這麼一種奇妙的方式被撕開展示在白晝面前,他垂下眼眸,像是被審訊的犯人,幾次想開口辯駁,最終隻能毫無底氣地說出一句,“我現在已經恢複了。”
頓了會兒孟铎終于像放棄掙紮般問到,“你看到了多少?”
“挺多的,”白晝撫住孟铎的臉頰,額頭輕輕抵上去,“孟铎,我想分享你所有的過去,快樂的也好悲傷的也好。”
孟铎這次沒再阻止白晝掀起自己衣袖,那些被他隐藏了許久的密密麻麻的疤痕,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白晝面前。不過白晝也沒多看,就掃了幾眼,确保沒有新增的傷口,随後又把孟铎褲腿也撈起來看了看。
孟铎本來郁悶的臉被白晝這一舉動逗笑,他摸摸白晝的頭說到,“下面真的沒了。”
說完又覺得不對勁,便補充了句,“該有的還在。”
“知道知道。”
白晝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我就确認下你沒事就行。”
“我在精神病院的時候,有沒有為難你?”
白晝認真思考了一瞬,“好像我為難你比較多一點。”
大概是那段經曆讓白晝真的有些疲憊,電視也沒能拯救她的困意,在眼睛徹底閉上之前,白晝果斷席卷着沙發上的被子往孟铎房間裡一鑽,徹底睡過去。
這熟練程度讓孟铎懷疑白晝在精神病院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
他知道白晝的變化了,好像變得更熟稔,更自在了。
這是好事。
孟铎心情不錯,處理完工作已經快12點,他轉頭看了看大開的卧室門,門内的床上拱起一坨,隔了會兒白晝從那一坨中鑽出來,越過客廳跑去衛生間後又跑回來,似乎完全沒意識到卧室裡還有個廁所的事。
“孟铎,你還不睡嗎?”
“這就睡,”孟铎起身往衣帽間走,“我去拿被子。”
“拿被子幹嘛?”
隔了幾秒困倦的白小姐終于想起自己似乎是拿走了沙發上的被子,她清醒了點,揉着眼睛牽着孟铎往卧室走,然後一把把人按倒在一邊床上,随即自己鑽進另一邊,“你睡這兒。”
白晝還貼心地給孟铎蓋上被子,然後抱住孟铎一條手臂。
孟铎:······??!!
白晝的體溫透過睡衣傳過來,孟铎耳後根不可自控地染上绯紅,他聲音帶了些沙啞,“白晝。”
“嗯。”
“我自制力沒有那麼強。”
“要自制力做什麼?”
白晝伸手攬住孟铎的腰,整個人貼上去,她柔軟的炙熱的唇貼在孟铎的鎖骨處,不安分的手則從孟铎睡衣下擺探入,落到孟铎僵硬的後背。
随即一陣天旋地轉,孟铎把白晝撈起來,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兩人四目相對,沉默幾秒後,孟铎仰頭吻上了白晝的唇。
熾熱,滾燙。
一觸即發。
白晝頭發淩亂,臉頰通紅,紅腫的嘴唇微張,臉上和脖子上全是汗,她雙手緊緊抓住孟铎撐在兩側的手臂,兩人瘋狂到三四點,直到天邊露出顔色,孟铎才把洗幹淨後累得睜不開眼的白晝用幹淨的被子裹住抱到沙發上,自己則去換了套床單,這才又把白晝抱回來。他細長的手指撫過白晝的臉頰,落到白晝滿是吻痕的脖子上,最終停在白晝肩膀處,小心撫摸了一遍又一遍,确保那個地方的确光滑無誤。
其實兩人交融之間,他的腦子中隐約多了一段記憶。
在那個炎熱夏天的精神病院裡,他遇到了一個會跟她無理取鬧,會說想他愛他,會拼命拯救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