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白晝睫毛顫了顫,随即蹙眉睜開眼睛,兩秒之後她擡頭直視着孟铎,“孟铎,你感覺怎麼樣?”
“沒事了。”
白晝不信,拉着孟铎左看看右看看,“真的?”
她的眸光太過純粹,孟铎沒來由心虛,便老實回答,“頭很痛,其他都好了。”
“應該是睡太少了,”白晝揉揉孟铎的頭,“你再睡會兒。”
“好,”孟铎聽話地閉上眼,過了會兒又睜開,“我不清醒時,有沒有傷到你?”
“你站都站不穩了,怎麼傷我?”白晝眼裡露出幾分無奈和心疼,“這次是我不好,我不會無故消失在你面前了。”
“不是因為你,”孟铎深吸一口氣,“在新加坡上飛機的時候已經不舒服了。”
白晝心下一驚,“孟铎,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嗎?”
“嗯,海外業務線損失了三億美金,現在股東和董事會對這件事都很不滿,損失走法律途徑或許能追回一些,但内部動蕩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孟铎沒瞞着,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白晝。
白晝咬唇,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便說到,“我能做些什麼?”
“陪我去醫院吧,”孟铎垂眸,不敢看白晝的眼睛,但說出的話卻很堅定,“我的病一直沒好,我想好好治療。”
“孟铎,你的病,是不是因為工作。”
孟铎沉默不語,正當白晝準備放棄時,她聽見孟铎說到,“是。”
“第一次去醫院,醫生就已經說我壓力過大。”
“那為什麼我問了你這麼多次,你都說不知道。”
孟铎不說話了,白晝撓了撓他的下巴,像在逗一條小狗,“你已經很厲害了。”
“還不夠。”
白晝輕歎了口氣,“那我陪你努力好不好,你有情緒也不要憋着,我是很喜歡成熟穩重的你,但生氣的你,幼稚的你,無理取鬧的你,我也很喜歡。”
孟铎擡眸,眼裡情緒翻湧,他湊近白晝,薄唇在白晝嘴角劃過,頓了下似乎覺得不夠,又貼上去,白晝配合得很,幾次下來,兩人很快臉色發燙。
孟铎喘着氣,抱着白晝的力氣都大了些。
“你傷還沒好。”
“孟铎,我真的沒事了,你看。”白晝再一次掀開衣領,但孟铎掃一眼後很快挪開視線,白晝略無奈,一把捏在孟铎腰腹,眼神含情脈脈。
孟铎閉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冷靜下來。
三秒之後他翻身将白晝壓在身下,白晝仿佛得逞的狐狸,用指尖劃着他的腹部,“孟铎,溫柔點呀。”
孟铎确實溫柔,溫柔到白晝都能感覺到他的克制,兩人洗完澡,白晝還自豪地向孟铎證明自己的傷口真的無礙。
孟铎帶着幾分無奈拉好白晝的領口,起身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我幫你。”白晝剛起身,就被孟铎按進被窩。
“你好好躺着。”
“那我不和你争。”白晝仰躺着,旁邊催命似的鈴聲響起,白晝也沒看,拿過手機便接通,“喂?”
電話那頭安安靜靜,白晝疑惑拿開手機,屏幕上石研二字映入眼簾,白晝霎時石化。
“怎麼了?”
白晝回神,欲哭無淚,“你助理。”
孟铎蹲着撿玻璃,聞言連動作都沒停,“開免提就好。”
“孟總,人齊了,下午的會議還開嗎?”
石研努力穩住心神,讓自己的聲音不至于發抖。
“嗯,正常開。”
“好的,那我去準備。”石研一秒沒猶豫挂斷電話,甚至給了自己個大嘴巴子,“挂斷不就好了嗎!說什麼開會!”
他這一套奇怪的動作引來總裁辦的矚目。
“研哥,你幹嘛呢?”
石研歎氣,“如果有天我被孟總埋了,記得給我買束花。”
“研哥您可别開玩笑,您要是被埋了,我們這層樓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石研推了推眼鏡,覺得在理,“也是,準備下午的會議吧。”
孟铎動作很快,沒過多久地面便幹幹淨淨,白晝趴在床邊對他道,“下午你還要去公司呀?”
“嗯,損失的事情要商讨處理方案。”
孟铎臉色依舊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午飯想吃什麼?”
“我不是很餓诶,你有啥想法沒?”
孟铎臉上露出淡淡笑意,“要不要跟我去公司吃?公司的餐廳還不錯。”
“但是你下午不是要開會嘛,我去不太好。”
“不會。”
白晝點點頭,于是就有了她瘋狂挑選衣服的場面,好在當時宋長歌給的那些衣服可挑選的空間很大,她放棄了日常寬松的衛衣,穿了件白色的襯衫裙,那裙子裁剪得當,設計感十足,鞋子白晝就挑了雙細高跟,化好妝時,孟铎已經穿好西裝在沙發上看郵件。
“怎麼樣?”
孟铎眼神裡是止不住的愛意,他起身牽住白晝,“很好看。”
“真的去你公司總有種見家長的感覺,”白晝跟着孟铎往樓下走,“等你這事情結束,我們就去醫院吧。”
“好。”
七月初的天氣已經開始燥熱,孟铎把窗戶升起,又打開空調,白晝則放松地坐在副駕駛,跟孟铎絮絮叨叨說着自己工作的事。
聊到下班時,她忽地想到那個嚴肅的司機小姐姐。
“孟铎,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
“我能自己開車上下班嘛,或者讓我坐地鐵坐公交也行,我真的不習慣司機小姐姐接送。”
孟铎沉默幾秒,“如果不滿意可以換人。”
“不是不是,”白晝慌忙擺手,生怕自己一個解釋不清楚就害人失了業,“我就是不習慣,換個人也不習慣。”
孟铎知道白晝有事都習慣親力親為,他也沒糾結,“開車吧,家裡離地鐵遠。”
“那我就開之前你停我樓下那輛啦?”
“都行。”
“不過小姐姐會失業嘛?”
“不會,她是老宅的人。”
“那就好。”
去公司的路上暢通無阻,孟铎停好車,帶着白晝從停車場直接進了電梯,白晝眨眨眼,從包裡掏出個口罩。
然後她對上了孟铎疑惑的眼神。
“還是······不太習慣。”
孟铎嗯了聲,算是默許了白晝的行為,電梯直達19樓,出去時白晝才發現布局與上次到孟铎公司時不太一樣。
“孟铎,你們這兒換裝修啦?”
“沒有。”孟铎牽着白晝往辦公室走,一路上遇到好幾個跟孟铎打招呼的員工,他也沒多停留,隻簡單回應。
“感覺跟周年慶那次去你公司不太一樣了,”進了辦公室白晝才自在了些,她撓撓頭,“是我記錯了嘛?”
“上次去的是傳媒那邊,這次在集團總部。”
“啊?”白晝腦子一時沒轉過彎,接過孟铎遞過來的水時都還在發愣,“所以是,跟上次不一樣的地方了。”
“嗯,傳媒那邊董河接手之後,我就不怎麼過去了。”
孟铎把西服外套脫下挂在一旁,又拿過白晝的包,“是現在去吃飯,還是要歇一會兒?”
“現在吧,你不是一會兒還得忙嘛,”白晝放下水杯,又把口罩戴上,兩人出門時正好遇到石研從隔壁出來,白晝看見他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然後仿佛帶着赴死的決心般走過來。
“孟總,會議資料已經發到郵箱。”
“嗯,我一會兒看。”
;兩人一走,石研便被總裁辦的人拉住。
“研哥,什麼情況這是?這就是孟總傳說中的那個女朋友?”
“都站你面前了,還傳說中呢!”石研扯了扯領帶,“下午是場惡戰,你還有心情在這兒八卦。”
餐廳在15樓,因為已經比正常的吃飯時間晚了些,這會兒并沒有什麼人,隻有角落裡一個身形幹練的女人在開着會議,見孟铎進來,也麻利地收拾東西打了個招呼離開。
白晝坐在餐桌前,好奇地左看右看,“你們食堂都這麼好的?”
“還有一個普通的食堂,但這個點已經沒有飯了,”孟铎把菜單遞給白晝,“看看想吃什麼?”
白晝胡亂掃了幾眼,“這個蝦和這個沙拉就好。”
孟铎叫來服務員下單,又給白晝點了份水果,白晝吃得津津有味,毫不吝啬對這個食堂的誇贊。
“老實說,想跳槽了,我們公司的食堂真的很難吃,我一個之前不怎麼挑食的人都吃不下,”白晝心滿意足地吃下最後一口沙拉,開玩笑說到,“你們公司還缺人麼?”
孟铎頓了下,竟真的思考起來,“我讓石研問問,但我們公司跟你現在的公司行業差異比較大,适應起來會比較困難,我怕你待不習慣。”
“别别别,我開玩笑呢,”白晝生怕孟铎下午就告訴自己去面試,“等我什麼時候饞了,我再來你們公司蹭飯。”
“好。”孟铎眼睛彎起,“頂樓有家咖啡廳,上面風景還不錯,一會兒你無聊了可以去看看。”
兩人又踱步回19樓,沒多一會兒孟铎便被石研叫走,走時還給白晝留了個平闆和一張訪客卡,白晝閑得無聊,看了會兒劇,想到孟铎說的咖啡廳,又戴上口罩出去。
但她完全沒有記住電梯到辦公室之間的路線。
第三次繞到同一個玻璃辦公室門口時,白晝終于鼓起勇氣敲了會議室的門,“那個······請問電梯怎麼走?”
她因為太過緊張,絲毫沒有注意到門上總裁辦幾個字,而大概是19層真的鮮少有陌生人造訪的緣故,又或許是白晝脖子上那張訪客工牌太過明顯,此時門内的人跟她一樣懵逼,愣了幾秒之後,有人主動出來打破了這種尴尬的氣氛。
“我帶你去吧。”
那是個穿着西裝裙的年輕女人,看起來不到三十,畫着精緻的妝容,眼線上挑,看起來淩厲又幹練。
到電梯間時,那人還主動提白晝按了電梯。
“謝謝啊,第一次來,沒太記路,”白晝撓撓頭,“實在抱歉打擾你工作了。”
“沒事。”那女人沒有多說什麼,等電梯一到便轉身離開。
頂樓的風景确實如孟铎說的那般極好,白晝點完咖啡準備拿手機刷碼,才被告知隻能用工牌。
“啊?那個,我是訪客,沒有工牌诶。”
“用訪客卡也是可以的,一般訪客卡都會綁定到員工的工牌上。”
“那花的是不是員工的錢呐?”
“對。”
白晝思忖了下,給孟铎發消息。
白晝:咖啡廳隻能刷工卡,我用訪客卡刷啦
孟铎隻回了個好字。
刷完卡白晝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與咖啡廳裡其他抱着電腦專心工作的人不同,白晝閑散爛漫,像極了一個來度假的人,也因此與這個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很快店員小姐姐把咖啡端上來,白晝沒注意到店員小姐姐八卦的眼神,隻擡頭道,“你們的咖啡可以打包嘛?”
“可以的。”
白晝盤算了下那個辦公室裡的人,“那要五杯拿鐵,常溫,不加糖。”
白晝又去刷了卡,店員小姐姐看着自己屏幕上再次出現的明晃晃的孟铎二字,強行壓住内心的八卦,待咖啡做好,白晝才又起身,“你好,可以給幾包糖嘛?然後我一會兒還回來,那個位置麻煩幫我留着,謝謝。”
店員小姐姐絲毫不敢懈怠,貼心地替白晝打包好才遞到她手裡。
進電梯白晝卻犯了難,因為她按不動19層的按鈕,直到有人進來,“你先刷卡,再按樓層。”
“哦哦,好。”
白晝一邊尴尬着一邊快速刷卡按下19層,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人在看她按了19層之後神色的變化。
回去時白晝沒費多大勁就回到了辦公室門口,但此時辦公室内的幾人在讨論事情,她不好從中打斷,便站在門口等了會兒,待讨論聲平息,她才又探頭。
“那個,買了幾杯咖啡,謝謝你們剛才給我指路。”
毫不意外又成功讓氣氛凝滞。
“白小姐,你怎麼在這兒?”石研的聲音此刻簡直就是和煦的春風救命的稻草。
“剛剛找不到路了,那個姐姐幫我指路,我就順便買了幾杯咖啡。”
石研接過她手裡的咖啡,自然地走進辦公室放到桌上,“大家自己來拿。”
“謝謝啊。”
“幹嘛這麼客氣!”
辦公室的氣氛活躍起來,白晝轉頭看向石研,“但是我沒給你買诶,我再去買一杯。”
“不用不用,”一句話讓石研差點跳起來,“我就回來拿資料,馬上就去會議室了。”
“哦哦,好吧。”白晝與衆人道别,跟着石研去到電梯間,兩人一個往上一個往下,倒也絲毫不沖突。
兩人走後總裁辦裡仿佛炸了鍋的魚。
第一次是小炸,這次是大炸。
“托平姐的福,我喝上了老闆娘買的咖啡。”
“不過老闆娘看起來年齡有點小啊,先前戴着口罩沒看清,這會兒看着,有25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