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嬸嬸那邊的親戚出了點事,等這兩天忙完,我和你嬸嬸就去找你爸。”
許德佑将許青菱送到小區門口,叮囑了幾句,從口袋裡掏出兩百塊塞到她手裡,擡手叫了輛出租車,還不忘讓司機把人送到橡樹村。
出租車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興許是夜班的緣故,車子開得并不急躁。許青菱坐在後座上,看着外面的夜色,記憶深處的畫面重新翻湧起來。
上輩子這個晚上,她最後并沒有幹傻事,一個人坐在河邊哭了半宿,趴在石頭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回家,她爸媽甚至都沒發現她一整宿都在外頭。
活了三十幾年,許青菱最擅長的就是自欺欺人。不管是對父母,還是對沈栾。
上輩子,她癡戀沈栾,苦追他多年。嫁給他後,才知道他有個念念不遠的白月光。
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她安慰自己,白月光都是過去式了,隻要以後好好和沈栾把日子過下去就行了。
她和沈栾結婚第五年,閨蜜宛月離婚帶着孩子,搬到她家隔壁。沈栾那段時間心情不好,一天比一天陰沉暴躁,沒多久就提出了離婚。
許青菱想盡辦法都無法挽回,隻好放他自由。
離婚時,沈栾說公司這些年一直是欠債的狀态,隻能給她結婚時買的那套房子。
許青菱答應了,她平時不買包也不買首飾,物質方面的欲望并不高。
離婚後,許青菱賣掉房子,去到隔壁城市生活。一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試紙上那鮮紅的兩道杠,刺得她胸口鮮血淋漓。
老天可真會開玩笑。她和沈栾結婚後,他工作繁忙,婚後兩人同房的次數并不多。她一直沒有懷上孩子,沈栾似乎也并不太想要。
沒想到臨到離婚,倒懷上了。
糾結了好幾天,她釋懷了——孩子應該是帶着父母的愛和期待出生的。一周後,她去做了流産手術。
日子一天天過去,離婚帶來的身心重創也在慢慢愈合。
直到半年後,許青菱在電視上看到沈栾意氣風發地對外宣布,公司經營狀況良好,打算赴美上市。站在他旁邊那個笑靥如花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閨蜜宛月。
許青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做夢也沒想到沈栾的白月光就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他們竟然早就背着她勾搭在一起。
為了少分财産給她,離婚的時候,沈栾還隐瞞了公司的經營狀況。
同時遭遇兩個最親近的人的背叛,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那段時間,她一個人躺在出租屋裡,想到自己一塌糊塗的生活,想到那個流掉的孩子,想到那兩張假裝無事發生的臉,五髒六腑被一把看不見的刀攪得血肉模糊,難受得在蜷縮一團,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她努力想将這段記憶從大腦裡删除,每天照常去超市上班,然而胸口某個角落總是襲來一陣隐痛,在她擡手整理貨架的時候,在她低頭拾起紙箱的時候,眼淚就那麼不受控制突然湧出。
無數次勸自己想開,這輩子她就是個親緣淡薄的人,父母緣淡,夫妻緣淺,子女緣亦是。
然而胸中那團戾氣始終無法散去……
憑什麼她就這樣被傷害被侮辱?
憑什麼他們可以假裝若無其事?
憑什麼……後來她想明白了,憑他是沈家長孫,憑他是遠星下一任CEO。
他吃定了她拿他沒辦法。
……
許青菱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她想到剛才電話裡的女聲。
那個聲音化成灰她都認識,她婆婆傅芹。
一直以來整個遠星集團的話事人都是沈栾的小叔沈安吾。他比沈栾大十二歲,從二十六歲就開始擔任遠星的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