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思清泡了一會就出來了,實在聞不慣硫磺的味道。
大廳裡,趙子貝和李正奇正在合唱一首情歌,廣島之戀。男生們圍座在地上,扯開嗓子賣力叫好,起哄聲都快把房子掀了。
女生們泡完溫泉,臉蛋紅撲撲的,眼睛水潤潤的。男生們洗去了一天的汗水,個個都變成清爽大男孩。卸了考試重擔,脫下校服,褪去在學校裡包裹的那層殼,羞澀和暧昧的氣息在空氣裡一點點滋生起來。
曹思清四下張望,正找許青菱呢,一個個頭很高的男生突然攔在她面前:“曹思清同學,我喜歡你,能不能跟你合唱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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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思清擡頭,第一眼隻看到他白得發光的牙齒。她才到他腋下的位置,仰得她脖子都酸了。她記得他叫何景輝,從小打羽毛球,經常在各地參加比賽,很少來學校,高考被京市的體育大學錄取了。
何景輝看她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越發覺得有意思,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曹思清同學,我喜歡你,能不能跟你合唱一首歌?”
那張圓圓的臉蛋騰地燒了起來:“唱,唱什麼歌?”
何景輝臉上笑容紋絲不變,很有耐心:“你先回答我,能還是不能。”
蛤?曹思清還沒反應過來,不遠處幾個男生發出爆笑聲。
她轉過頭一看,就看到申舜他們幾個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暈乎乎的腦袋這才清醒過來——這是打牌打輸了,拿她當樂子呢!
曹思清臉上紅潮瞬間褪去,被捉弄的羞恥感瞬間蔓延開。她忍不住瞪了何景輝一眼,罵了句“神經病”。
平時跟他連話都沒說過,也不知他為啥拿自己開涮。
許青菱一進來就看到曹思清眼眶泛紅,問了幾句後,才知道什麼情況。
她二話不說拉着曹思清去找那幾個“魔王”。平時班裡女生都不太敢跟那幾個男生打交道,看許青菱氣勢洶洶要找人家算帳的模樣,曹思清反倒有些慫了:“青菱,要不算了,他們就是吃飽了撐的……”
許青菱拽着她的手,直接走在幾個正在打牌的男生跟前,目光掃過申舜,最後落在何景輝身上:“拿女生開玩笑很有意思是吧?”
第六感告訴她,這惡作劇跟申舜脫不了幹系。
看她崩着一張臉,申舜莫名生出一股心虛,推了身旁的大高個一把:“那個,你自己跟人家解釋吧。”
何景輝看曹思清眼眶鼻子都紅了,活像一隻受委屈的小兔子,忽然不想逗她了:“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打牌打輸了,他們幾個讓我随便找個女生表白。”
他沒敢說實話,他們是讓他找班裡最矮的女生表白。坐第一排的矮個女生,今天隻有曹思清來了。
……
宛月和沈栾進來,就看到許青菱和曹思清和那幾個“大魔王”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一向桀骜不馴的何景輝竟然不停地向她們鞠躬。
宛月有些納悶:“許青菱什麼時候跟申舜何景輝他們那麼熟了?”
沈栾掃了那邊一眼。他跟申舜那群人不是一個圈子的,平時很少來往。剛才許青菱和申舜湊一起抽煙的畫面,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原以為是申舜帶着她抽,看她手指夾着指,輕彈煙灰的姿勢,熟練得根本不像個新手。
難道她平時那乖巧的模樣全是裝的,沈栾眉心擰了起來,小姨知道她這個侄女抽煙嗎?
……
曹思清此刻隻覺羞恥,剛才何景輝說“他喜歡她”,她腦中竟然閃過跟他牽手的畫面。
她避開那個鐵塔男的目光,拉着許青菱要走,嗫嚅道:“算了,不要搭理這群神經病。”
看她慌亂的表情,許青菱莫名梗了一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孽緣……
上輩子這兩人就分分合合好多年。她還一直好奇曹思清怎麼會跟何景輝在一起,看上去非常不搭的兩個人。
據曹思清說他們倆是上大學勾搭在一起的,中間還分手過一次,後來又複合了。大學畢業後,何景輝留在京市,娶了個當地富商的女兒,富商投資他開了家健身房。
曹思清為此難受了好多年,大學畢業後拼命賺錢。她覺得何景輝之所以跟她分手,是因為她沒錢幫他實現理想。
上輩子,她還覺得曹思清拎不清。現在想想,其實最蠢的人是她自己,被沈栾和宛月聯起手來當猴耍。
……
好端端被人當了一回樂子,曹思清覺得沒意思,不想在這玩了。
“我們晚上睡哪兒啊?我可不想去李正奇家。我們去找個酒店睡覺吧!”
許青菱從回憶中抽離,思忖片刻:“我帶你去個地方,離這不遠,住宿應該能打折。”
曹思清暑假辛辛苦苦兼職,每天頂着大太陽畫牆畫,還要往返少年宮,錢是賺了些錢,辛苦也是真辛苦。她覺得今天晚上就是個犒勞自己的好機會,拉着許青菱道:“我請你!一百兩百的酒店我還是請得起的!”
許青菱笑了,眼前的曹思清和記憶裡那個廣告公司女老闆形象重疊了。
兩人跟李正奇打了個招呼,騎上自行車走了。
那家酒店确實離得不遠,曹思清騎了不到十分鐘,就聽許青菱說“到了”。
曹思清看着那酒店的門臉,吓了一跳。巨大的歐式立柱氣派無比,門口還是旋轉門,隔着老遠都能看到大廳裡的水晶燈發出的耀眼光芒,一看就不是她們學生消費得起的地方。
“青菱,這裡是不是很貴啊?我們住得起嗎?他們不會把我們趕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