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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菱現在隻想當個看熱鬧的吃瓜群衆。她湊近宛月的耳朵,小聲道:“沈栾媽媽喜歡書香門第家庭的女孩,小體戶她根本看不上,我跟他沒戲,你跟他倒很般配。放心,你們倆在一起,我不會生氣。隻不過他讨厭我,我還是離他遠一點好了。”
宛月順着她的目光,看到沈栾站在不遠處,臉更紅了。
該說的話都說了,許青菱沒等他們,直接和曹思清騎自行車先走了。等馮博想起讓她帶宛月回橡樹村,早找不到人影了。
回程路上,不如去的時候那麼興奮。不過許青菱和曹思清一路你追我趕,倒也騎得很快。
曹思清前些天跟着表哥在給一個裝修的餐廳畫牆繪,那個項目已經結束了。回去以後就要去新的項目。
她跟許青菱約好碰頭的地點,兩人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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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達便利超市,許德茂剛睡完午覺,把行軍床收起來,就見女兒掀簾子進來。
看到閨女回來了,他露出個笑臉:“回來了啊?來來來,正好有個事跟你說一下。”
許青菱看她爸這副模樣,大概猜到是啥事,不急不徐地抄起茶缸喝了一缸子涼白開,“啥事?”
許德茂歎了口氣:“我跟你媽商量了一下,你既然考上了大專,還是讓你去念。不能因為這事,以後落了你的埋怨。你要是念完大學像你姐一樣出息了,别忘了多幫襯你弟弟。他是老小,你們當姐姐的,要多幫幫他。”
許青菱猜到他爸肯定是要提上學的事,倒沒想到他這麼快改了口,看來叔叔嬸嬸那天來起到了作用。
許德茂上了年紀越發絮叨,他比吳桂芬大四歲,現在也五十多歲。在許青菱的記憶裡,她爸三四十歲的時候,相貌沒什麼變化。過了五十五以後,日常舉動中才顯出一點老态來。
誰又能想到她爸看上去精神頭十足,卻沒活到六十歲呢。
上輩子許德茂去世後,吳桂芬也不跟兩個女兒打招呼,便把家裡所有的房産全部過戶到兒子名下,将主卧讓給了兒子兒媳,自己搬到女兒原來睡的堆雜物的房間。家裡的生意也全都交出去了,自個樂颠颠地在家裡帶孫子。
許青菱偶爾會想,如果她爸沒那麼早走,她媽是不是不會那麼偏心眼?
許德茂:“下個月你姐回來請客擺酒,你跟你弟,一個伴娘,一個伴郎,過幾天等店裡不忙了,咱們全家都去商場買身新衣服。”
許青菱點點頭:“行。”
許德茂擦了把汗,邊起身邊道:“店裡有幾樣東西庫存沒了,我去大市場進點貨,下午你幫忙看下店。”
許青菱本來還想跟她爸說,她明天開始不在家裡看店了,跟同學一起出去兼職。看她爸急着要走,幹脆等到晚上再提。
下午店裡零零散散的客人,她坐在櫃台後頭昏昏欲睡,突然店裡的座機響了,是姐姐許紅茭打過來的。
回來這幾天,許青菱還沒跟姐姐通過電話。她和姐姐打小關系就很好,隻不過後來姐姐和家裡越來越生分,許德茂吳桂芬天天在兩個小的面前念叨老大沒良心。
聽得多了,她也對姐姐越來越不滿。
很多年後,那些發生在姐姐身上的事,又重新在她身上演了一遍,許青菱徹底理解姐姐了。可惜那時候姐妹倆的感情早就淡了。
聽到姐姐的聲音,許青菱覺得心裡頭暖暖的。以前她讀書的時候,特别喜歡接姐姐的電話,聽她說大學裡的事,心裡充滿了向往。
“昨天爸媽打電話跟我說了一堆,說來說去意思就是他們本來不想讓你念大學,擔心明年許俊文上大學,一下子供兩個大學生,負擔太重。爸的意思呢,就是你上大學的學費歸他們出,生活費由我來出。”
對于妹妹,許紅茭還是願意花這個錢的。這個家裡論起感情,她也就和妹妹感情稍微深點。對父母,她心底就有些不痛快了。她這都要結婚了,工作前幾年的錢全給了家裡,也沒多少存款,房子都是男朋友家出錢買的。辦婚禮、請客,哪哪都要花錢,她爸媽還問她要錢給妹妹出生活費。她知道這幾年家裡生意很好,她爸媽手頭根本不缺錢。
許紅茭把爸媽怎麼說的,在電話裡跟妹妹又說了一遍。
許青菱握着話筒的手攥緊,臉上的笑意早已凍結成冰。難怪他們那麼快答應呢,原來算盤已經打到她姐頭上了。
“他們也真是的,哪能不讓你去上大學呢!問我意見,我肯定是支持你上大學的啊!”許紅茭讀書的時候是個學霸,思維敏捷,說話也快,在那頭算起費用來,“我讀大學的時候,爸媽給我三百塊錢一個月,加上我周末做家教的錢,在京市也就勉強夠花。浔城的消費也不低,我不知道你們現在讀大學生活費要多少錢一個月?四百塊錢夠不夠?”
姐姐的聲音似遠還近,許青菱深吸好幾口氣将胸口翻湧的情緒壓下去,清了清幹澀的喉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平時一樣:“姐,這生活費沒道理讓你來出。在家裡看店也沒人給我發工資,我打算暑假去和同學打暑期工。”
妹妹的回答許紅茭很意外,下意識道:“什麼暑期工啊?靠不靠譜?”
許青菱一再保證,許紅茭才将信将疑地應下了:“那你暑假先幹幹看,一定要注意安全。開學前,你記得辦張銀行卡,到時候把帳号告訴我,我把第一學期的生活費轉給你。”
許青菱咬牙:“姐,你放心,如果到時候錢不夠,我肯定找你要……”
呵,明明是她爸媽的責任,憑什麼又攤到姐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