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兩人有吵起來的趨勢,薛明輝趕忙轉移話題,問淩夷:“我母妃和弟弟如何了?”
淩夷斂眉答道:“娘娘一切都好,小殿下也十分乖順,每每遇見太傅對小殿下都是誇贊之詞。”
薛明輝驚喜異常。
他離家時弟弟才剛學會走路沒多久,話隻會幾句,連哥哥都喊不清楚,沒想到一轉眼都被太傅誇了。當年他讀書的時候太傅見了母妃,父皇可都是告狀。
“那皇兄如何,還是如往常一般嗎?”薛明輝又問。
淩夷面露為難,沒說話。
“呵,”江崇忽地笑了聲,見薛明輝看過來,善解人意地提醒,“掌櫃的,這就是你難為人了。娘娘與太子一向不和,淩夷作為娘娘的親信,又怎會知道太子的近況?就算他是好心關心太子才去打探都會叫太子受驚。”
薛明輝默默閉嘴。
當今皇帝有三個兒子,長子是元後所出,也是當朝儲君,元後病逝後貴妃入宮,貴妃貌美又知情識趣,入宮後很快被封為貴妃,執掌鳳印。在其生下第一子,即程昭後皇帝本想封後,卻被太子阻攔,此後二人便一直不和,近年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雖然母妃與太子不和,但薛明輝幼時很喜歡這位長他十歲的兄長,時常跟在屁股後面跑,二人關系十分不錯,就連當年離京也是因為有太子的幫助才會如此順利。
薛明輝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太子和母妃的關系會有所緩和,但看淩夷這副樣子,似乎比他離開前還要糟糕了。
大堂再度陷入沉寂,淩夷起身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道:“與你們聊得高興,差點忘了正事。”
江崇起身引他往後院走,笑道:“是我疏忽了,采花賊就在後面,我帶你去看看吧。”
看着他倆有說有笑往後院走,薛明輝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反應過來後連忙跟上。看見後院的伏玉,他恍然想起來,方才忘了問淩夷伏玉的師父師姐如何了,正準備進屋去問,就和外面站着的江崇對上視線。
江崇猜出他想做什麼,無非是想幫伏玉問問師父同門的情況罷了。
可伏玉的師父服侍的是皇帝,師姐服侍的是太子,而這兩人無論是誰都不該是淩夷知道。為了讓薛明輝有點事做,江崇指使他去把之前采花賊的供詞拿過來。
等薛明輝取來供詞,就發現淩夷已經開始簡單的審問了。審了三天,每天都是從早上審到晚上,薛明輝也找不到機會和淩夷聊天,加上其他事情打岔,便直接把這事忘了。
第四天時,客棧門前停了兩輛囚車,采花賊和程妙會被帶到烏和城關押,待皇帝下發聖旨後再行處罰。
得知此事的鎮民圍滿将客棧圍了個水洩不通,雖然采花賊就被關在客棧,但客棧每日都關着門,他們也找不着機會,淩夷來了之後客棧看管更嚴,于是押解之日便是他們一觀采花賊的唯一機會。
石天逸也帶了随從過來瞧這熱鬧,靠着人多擠到最前排,就站在衙差劃定的線外。
他視線随意亂瞥,在聽見動靜時才轉回來。
兩個身穿囚衣之人被一前一後地押出來。前面是位男子,樣貌稀疏平常,後面的是位女子,倒有幾分清秀可人,不過與采花賊為伍,想來沒受過多少教養。石天逸一邊在心裡點評,一邊嫌惡地看着。
程妙被兩個衙差押着到後面那輛囚車,上去時推搡間露出一節胳膊,白皙的肌膚上有一塊紅褐色、蝴蝶狀的胎記。
石天逸心跳停了一拍,再擡眼打量時才發覺這女子身形很是熟悉,他臉色驟白,渾身乏力。
随從連忙扶住他,程妙已經被推上囚車,石天逸顧不得許多,他推開随從沖過去,被幾個衙差攔下。
“還不把他們拉開!”他厲聲道。
随從們隻得将衙差給拉開,好叫自家公子能夠進去。
石天逸遊魂似往後面那輛囚車飄。
“啪!”一根通體漆黑發亮的鞭子甩在石天逸身前一指的位置,伏玉執鞭而立。
淩夷聞聲從前面快步走過來,語氣算不上好:“石公子這是何意?”
百姓們紛紛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場大戲。
程妙自然也聽見了動靜,她回過頭,看見石天逸的霎那臉上一片空白。
白榆站在客棧石階上,正好能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心底若有所思。
“……淩大人,我想向你讨個人。”石天逸艱難道。
淩夷皺眉:“石公子,慎言。”
石天逸不管不顧:“淩大人,請你将這女囚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