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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野身穿幹練的黑色作戰服,眸光如冰冷的刃射向長夜,語氣寒涼,“長夜,你三番五次從我手裡救走異變獸不殺,讓那群畜生到處殺人,導緻了如今生靈塗炭的局面,你說,你該死嗎?”
長夜聞言,冷哼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般,“畜生?你管他們叫畜生,那你算是什麼東西?畜生變的會咬人的瘋狗嗎?”
辛野對異能的掌握,明顯是已經突破為十級了,而這世間的十級異能者,從前隻有一位,那就是長夜他自己。
他就像是獨自站在雪山之巅,如果有任何人到達了和他相同的高度,他總是會察覺到。
這一點清晰地指明,她和他一樣,都成功的度過了獸化階段,破繭成蝶、重獲新生,才突破為十級時空異能者。
人人都仰慕,想要成為遙不可及的頂級異能者,卻道不明途中遭遇的種種苦難。
沒想到,這世上唯一能與他共鳴的人……竟會是她。
辛野對長夜的譏諷無動于衷,他疑惑地問,“你什麼都不知道?”
辛野的反應,竟像是對自己獸化的經曆一無所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他不想同她争辯。
辛野也不願意和長夜多做口舌之争,這麼多年,那麼多互相詛咒的話都說膩了,如今,隻能是争個你死我活的局面。
“長夜,拜你們這些會變異的怪物所賜,末日降臨了,一切都被你毀了!”她邊說,邊向長夜靠近,她周身肆虐的狂風,彙聚成一簇簇鋒利的針刺向長夜,隻一個不慎,就能輕松将他脖頸的動脈割斷。
呼嘯的風聲自長夜耳邊劃過,那些緻命的傷害被他靈巧躲過,同一時間,辛野手持短刃向他靠近,在刀刃接近他心口的瞬間,他閃身到辛野身後,辛野的反應速度較長夜相比,還是慢了一些。
不過戰場上,慢的這一時半刻,換來的是慘痛的、不可挽回的代價。
“噗——”空中劃過一道血痕。辛野的身軀被一柄由流沙凝結而成的劍所貫穿。
她就像是一柄箭在弦上的弓箭。那炳深深刺進她心口的劍,折了她這一生都從未彎過的腰。
辛野自空中下墜,她單薄的身軀,鴉黑的着裝……就像一根羽毛,飄飄然落地。
接觸地面的那刻,流沙散落一地,就像是從未化作殺人的武器。可她心口處傳來的痛感,嘴角還未幹涸的鮮血,都說明着,她或許再也站不起來了。
她擡頭望着天,留下兩行淚,然後閉上了眼,結束了生命的旅途。
*
這是長夜面前這個叫做流光的女孩一生中最後一個畫面。
長夜的心情很複雜,畢竟人活在世,是沒有機會看到自己殺人的場景的。
當他真的看到的時候,隻覺得陌生 。寡淡的神情陌生;毫不猶豫刺向女孩的那一刀陌生;轉身就離開,沒有絲毫留戀的姿态陌生……
記憶中的長夜,離開得太快,他甚至沒有看到女孩眼中的淚光。
但現在的長夜看見了。
隻是他不明白,女孩死前的最後一滴淚,究竟是不甘,還是怨恨,或是……其他的種種情緒。哪怕是見證了她苦澀難熬的一生,也沒有能力讀懂,她死前的最後一滴淚。
……
長夜有些頭痛,腦海中執劍說出“拜你所賜,都被你毀了”的女孩,和他面前語氣輕悅地說着“好漂亮,那我就叫流光”的女孩,長着同一張面孔。
盡管他的内心已然駭浪驚濤,當流光搖晃他的手、問他們算不算得朋友的時候,他還是笑着說了句,“當然。”
命運似乎給了他一場開卷考,告訴了他兩人的結局,可這結局,分明是個死局。
長夜有着逆轉時空的能力,可他卻從未想過要改誰的命。
唯獨這一次,他想要試着改變,從解開誤解開始,從融化隔閡開始。
既然這故事的結局是個死局,那就趁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趟出一條全新的路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