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真的，單看身體的話，沈望舒畫的還是挺不錯的。

大到整條魚尾的走勢，小到魚鳍上流動的水光，都讓她栩栩如生地畫了出來。

要是讓不知情地人看到，估計還要感歎一句“這簡直就是親眼見過一樣。”

沒錯，她還真是親眼見過。

所以按照常理來講，這個石膏應該不會太難看。

而毀掉這個石膏的，是那張臉。

也不知道作者當時腦中怎麼想的，居然把人魚的五官畫得很醜陋。

非常醜陋的那種。

那種放在人群裡，你不敢多看，又忍不住想看的那種醜陋。

“這是望舒姐畫的嗎？”

本來蘇左還沒看到臉的時候，還想誇兩句，但是看到臉的時候，他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都不覺凝固了兩秒，

“望舒姐的石膏真的是蠻獨特的哎。”

說完，他抿了抿嘴，

“望舒姐當時在創作的時候，是什麼心境呢？”

沈望舒眨了眨眼，出了神。

蘇左見她不回應，又試探性地喊了一句，沈望舒這才回過神，

“沒什麼心境。”

“因為沒見過。”

蘇左思索片刻，随後便反應過來。

他是沈川後帶的學生，當時探淵并沒有他，所以他隻是聽說過從前基地裡是有人魚的。

看來，這便是那條人魚了。不過應該是因為一些原因，臉毀容了。

蘇左眼中多了些多了些憐惜和慶幸。

沈望舒凝神看了會那條醜陋的人魚，便轉過頭，看向玻璃内部。

沈川還在裡面，好像并沒有看到她。

她大緻掃了眼，發現和探淵時期的差不多，應該是直接把探淵的儀器直接搬過來了。但是有些地方不太一樣，看起來是有了些改進。

但是看了許久，沈望舒又感覺到不太對勁。

因為探淵的特殊性，導緻她們的實驗設備，也和平常的不太一樣。

她記得，這套完整的實驗裝置有三處關鍵點。這三個點，決定點決定着整個反應的流向。但是現在，這三處關鍵點居然有兩處都改了。

這就意味着，現在研究出來的産物，和探淵時期的大相徑庭。

她狐疑地看向一邊，那個大型計算機。

“這是追光？”

蘇左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一邊，“對啊，這你也能猜出來了啊。”

廢話，我自己媽研究出來的東西我還猜不出來？

沈望舒腹诽，但眼中的詫異更深。

雖然探淵時期，她們每天的計算量也很大，但也不至于用到大型計算機的地步。

現在都已經動用上追光了嗎？

既改變了關鍵點，計算量也變大了。

那就說明現在的變異程度，肯定和探淵時期的不一樣了。

最嚴重的情況，便是她們從前的所有研究成果全部錯誤。

但是很快，這個想法便被沈望舒自己推翻了。

如果結果都是錯的，那防禦陣列當初就不可能有效，那些藥粉，也不可能有用。

所以，那是因為什麼呢？

她現在都想沖進玻璃牆的另一邊，去看沈川到底在幹什麼，再問問她。

她的心思好像被蘇左看出來了。

“望舒姐，我要提醒你一下哦，我們這裡都是有保密協議的，很多事情我們是不能想出來的。”

“但你要是自己發現，那我們也沒辦法。”

沈望舒瞥了一眼，當沒聽見。

“而且，我要提醒一下望舒姐哦。”蘇左那雙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冷光，“姐姐最好離那個東和玦遠點。”

沈望舒挑了挑眉，“為什麼？”

“你還記得，他的老師是誰嗎？”

“誰？”

“後冉。”

沈望舒腦中突然閃過一名有着一頭利落黑色短發的女人的面容。

那人的五官極其冷淡，永遠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好似有人在她面前死掉，都與她毫無關系的那種。

平常的穿着也是極為簡練，除了黑白再無其它。

在她的記憶裡，她和這人說話的頻率甚少，或者說這人跟所有人都很少講話。

沈川也和她說過，這人平時醉心研究，其它事一概不管。

小時候，她還好沒事和她說兩句，可等到她大了之後，她便隻會在見面的時候，回應她的問好。

“怎麼了？”

蘇左自顧自說，“現在的索珠基地，也大緻分成了兩個派别。”

“一個是以老師為主、代表着從前探淵的舊派，一個是以後冉為主的新派。”

聽到這裡，沈望舒臉上緩緩出現一道裂縫。

“你是說，一個研究變異生物的基地，在短短不到兩個月内，便分出了兩個派系？”

蘇左緩緩點頭，“沒錯。”

“而且從最近兩周開始，這兩個派系幾乎每天都在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沈望舒目移，好似猜到些些什麼，“你繼續說。”

蘇左緩緩歎了口氣，“其實最開始，這些教授被分到這樣重要的基地的時候，都在為自己受重用而欣喜，都在為基地努力工作。”

“但是這種情況過了沒多久，便改變了。”

沈望舒都不用多想，“因為545那些東西？”

“沒錯。”蘇左點頭，溫潤的聲音娓娓道來，

“她們說。”

“她們不相信那些虛無缥缈的鬼神之說。”

“她們不相信，變異生物，竟然是靠這些東西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