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可憐的母親,在得知小女兒綁架後,在一天天以淚洗面,求神拜佛,卻依舊隻能等來女兒下落不明的消息以後,在看到自己崇拜的丈夫,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他們冷漠又無情的另一面後,終于瘋掉了。
但即便如此,生活在那個年代的她,也未能在記載中留有隻言片語。沒有人關心這個女人在這件悲劇中是個什麼命運。
隻有跟随前輩們前往蘊蕊苑的實習生拿着自己寫着筆記的筆記本,望着上面寫的周含蘊父親兄弟皆暴亡,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她于是微微側過頭,對着望着車窗外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前輩道:“師父,有個問題……”
前輩本來壓抑的心情都在這一聲“師父”中直接被沖垮,取而代之的是瀕臨崩潰的無語:“……你哪來那麼多問題?”
實習生朝着前輩舉起本子:“資料上隻寫了周含蘊的父親,兄弟,為什麼沒有寫她的母親呢?”
周含蘊如果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她必然是有母親的,可是她的母親呢?難道之前就去世了?那也應該記一句幾歲母早亡,而不是一句都沒有啊……
前輩一愣,他望着筆記本上代表母親的那個問号,陷入了沉默。是啊,周含蘊的母親呢?他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丈夫,子女均亡,在那樣的年代,等待一個女子的命運又能是什麼呢?她也許活着,但可能還不如死了……
實習生看着陷入自己思緒的前輩,不由得出聲提醒:“師父?”
卻沒想到,當前輩再回過神時,他的眼睛像燈泡一樣,锃的一下亮起:“實習生,你可能要立大功了!”
話落,他猛地拿起實習生的本子,一下就從座椅上翻到前頭,用力拍着駕駛艙的隔闆:“停車!我有個大發現!停車!我要告訴局長!!——”
實習生都被前輩歇斯底裡的樣子給吓到了,在前輩的聲嘶力竭下,幾輛車停靠在路邊。
局長張晚霞正跟别人通電話,此時眉頭微凝,朝這邊看過來,實習生吓得脖子一縮,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心裡嘀咕,局長真的隻是普通人嗎?為什麼比覺醒者還要吓人。
就連前輩都一改剛剛無理取鬧的模樣,他像是突然找回了理智,像一個正常人那樣通情達理,對着局長說:“局長!我剛有個大發現——要不您先把電話打完?”
張晚霞對那邊說:“好,你一會兒直接過來,不用再回局裡。”她說完,挂掉電話,側過頭望向前輩:“我聽聽看,你有什麼發現?”
前輩舉起實習生的本子:“母親!周含蘊的母親!她可能沒有死!”
張晚霞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周含蘊的母親記載非常少,檔案室的同事翻遍了許多資料,有說她是曾經上海都督陳其美的私生女,也有說她是周卿廬去遊學時認識的女學生,家境一般。
目前說法不統一,無法确認其身份。但就算如此,周含蘊是上世紀零六年生人,假設她的母親十五歲生下她,如今也有一百三十來歲了。你覺得她能活到這個時候嗎?”
前輩張嘴結舌,還是實習生看不過去,補充道:“局長,我覺得師父的意思是,當時已經變成鬼的周含蘊殺光了周家滿門,卻很可能唯獨放過了她的母親,并沒有朝她下手——不管她那時是否還認識自己的母親,我覺得這會是我們這次任務的一個關鍵線索。”
張晚霞把目光落在這個年輕的實習生身上:“你叫什麼?”
“額……”實習生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不應該站出來發言,頂着張晚霞滿是壓力的目光,磕磕絆絆的回道:“我、我叫藍玉。”
“好,藍玉,你對問題的探索和求知的态度非常不錯。保持這樣的靈敏嗅覺,它會在以後的任務裡幫助你很多。我會讓檔案室的同事盡快确認周含蘊母親的身份和具體情況,如果真的有消息傳來,并确認你的猜測是正确的,我會向上級記你一功。”張晚霞認真的對她說道。
藍玉不敢相信,不過隻是提個疑問,竟然還有功勞,她怔怔的望向張晚霞,卻看到張晚霞朝她點了點頭。一股激動,熱血,興奮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扭頭想要朝前輩分享這份喜悅,卻看到前輩垂頭喪氣,嘴巴嘀嘀咕咕着我呢,是不是把我忘了,我也是有功勞的吧……這樣的話。
藍玉:“……”
算了,還是下回再說吧,讓前輩一個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