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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了她的身份後,您将她重新安葬在了車裡雅賓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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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爾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布重新為【歐若拉】舉行國葬儀式。閑雜人等對【歐若拉】下落的主流猜測是她被塞在了那個冰櫃裡,大執政官正在搜尋邪惡的煉金術企圖複活她。但實際上在把她挖出來驗明真身後沒幾天,塞勒妮爾就将摯愛原封不動的又埋回了泉下。畢竟“她”實在是腐朽的過了頭了,不具備任何紀念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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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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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所知,國際委員終其一生也隻去過三次蘇聯。兩次是隻去了克裡姆林宮後就匆匆離開,一次是在烏克蘭逗留了一陣。為什麼要将她葬在車裡雅賓斯克?她生前從沒有去過那裡。那裡也沒有任何政治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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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的哥哥埋在那裡。他們生前關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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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認為您有權力替國際委員表達她的遺願,操辦她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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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知情的外人來說,【歐若拉】的墓葬理應遷進瑞金的烈士公墓裡。瑞金是她奉獻了後半生的地方。她生前祭奠過的英烈,如今都安眠在每年用300萬元維護保養的公墓裡。車裡雅賓斯克并沒有任何墓地享受國家撥款。不管是從曆史精神角度,還是從現實利益(保持其墓地的體面并且減少不必要開支)的角度,将【歐若拉】葬在車裡雅賓斯克都是非常任性——到幾乎不可思議的選擇。
别說後世的人并不知道國際委員有個哥哥。就算果真如此,大執政官也沒資格擅自決定國際委員這麼重要的曆史人物的下落。夏兮知道,塞勒妮爾敢這麼做的唯一原因是她戀屍癖,她真把自己視為【歐若拉】的遺孀,所以她可以獨自決定她内人安葬在哪裡,不需要她人同意。
大執政官各方面品格和能力都令人敬佩,唯獨這意圖私有化共和國偶像的行徑,讓任何人都不得不啐她一口唾沫,評價一句:真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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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考慮不周了。但就這樣吧,夏兮同志。我也不能把她再挖出來一次吧?隻要您讓線人永遠閉嘴,後世都不會有人再能打擾到國際委員的安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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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爾形色不變,委婉的表示了她将誓死捍衛國際委員能落個清淨的權利。懷着敬意的也好,懷着惡意的也罷,誰都别想再叨擾到國際委員。這種碰見了情敵般應激的過度反應,讓老人中對【歐若拉】沒有額外感情的夏兮感到好笑。她知道某位自己家庭裡的長者也愛慕【歐若拉】。要是146歲的那位和眼前的年輕人聊起【歐若拉】埋哪兒了的問題,真不知道要擦出怎樣絢麗的火花。
一位死到臨頭,沒兩天就要去跟【歐若拉】報道,絕經的時間比大執政官年紀都要大一截的老太太;一位完美無缺,以強悍的政治手腕和現實主義風格聞名的滿頭白發的,正處在事業最高峰,毫無疑問将成為史書中重要人物的年輕元首。她們将面對面坐着,使用眼中的閃電來攻擊對方,為“誰才有資格自認為自己是【歐若拉】的遺孀”這種可笑的理由而明争暗鬥。
就不說【歐若拉】屍骨寒的隻剩點頭顱,其他地方都成土了的這種煞風景的問題。國際委員可是純度為300%的異性戀,你們能不能對自己的工具有點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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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閉嘴這種用詞太恐怖了,冷酷可不是您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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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确實不是我的風格。但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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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兮的過去可太黑深殘了。年輕時她思想極端心狠手辣,近騎二師控制天京封鎖長江天險期間,指戰員因不合她手下特務的胃口而遭處決之人的數量,比作戰傷亡都要大——
要求高不是好事。就現在紅海軍的生活作風要是一百年前的她來整頓,自三位海軍元帥往下恐怕無人能幸存。若隻是要求嚴苛,倒也就罷了。更大的問題在于,夏兮又不是自己去查生活作風問題的。她自己也許不是個壞人,但她派出的特務……是什麼貨色?
辦出的冤假錯案難以計數。沒什麼能為她的惡行開脫的理由。以至于她這個總政治部主任别說晉升元帥,連已有的軍銜和勳章,都在共和國成立後被全部剝奪了。人民委員當然知道塞勒妮爾跟夏兮見面要談什麼,要達成什麼密謀。可她不僅沒有理由列席,還應當自覺遠離她們,以保持自己的清白,證明自己沒有想濫用職權幹特務的活——重演近騎二師的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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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厲會過火。而自由也得有個度。”
莫名被大執政官戳了敏感的地方,夏兮沒有生氣。在檔案館裡管了四十年曆史,退休後繼續和曆史打了四十年交道,也沒十幾年好活的她早已不在意個人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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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海軍積重難返了——不讓她們上岸,隻允許她們在碼頭接受補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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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兮應付式的點頭。她并沒有打算,也沒有能力提點這位年輕的大執政官什麼。她能表達的内容是“她對塞勒妮爾感到滿意”。此時一位侍者上前,給大執政官遞了茶水和一張明信片。塞勒妮爾不渴,茶杯就放在了一邊。而明信片上的内容讓她瞳孔放大,失了運籌帷幄的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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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動搖了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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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元首。隻是巧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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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到哪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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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信片上的人像,長的和塞勒妮爾記憶中的【歐若拉】幾乎如出一轍。這“【歐若拉】”是元帥們家族裡的人,邀請她赴一場宴會。意思是老元帥們有意将她吸納為家族裡的一份子。但現在怎麼能有人長的和【歐若拉】一樣?聯想到她們的權勢,塞勒妮爾下意識的懷疑,她們是不是對生育計劃委員會施了壓,讓她們捏出一個和【歐若拉】有相同基因的人來。供她們淫樂。【歐若拉】留下了不少聖遺物,上面難免不會殘留有她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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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紐帶應該被瓦解,這是我們布爾什維克的基本價值觀。所以沒有人去影響生育計劃委員會。巧合的是天狼星她生下來和國際委員就有些相似,現在差異小至此,是因為面部整形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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