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讓棠韫受累,隻一次就軟綿綿的求饒。也許也是棠韫身上無力,要了她一回就抱着她入眠。
何淩心想,原來殿下在外頭風評極好,因為自己的做為,教人對殿下多了幾分憐憫。這樣的流言看似對殿下不好,實際卻是往後可做的一番籌謀。
不論自己日後如何,殿下都能安然無恙。
她偷偷伸手,輕輕拂過棠韫的眉眼,期待将她郁結的心思也都一一撫去。
約莫兩個時辰後,何淩起身離開公主府。
今夜十四,月色頗濃,照在雪地裡映出亮堂的月光。
何淩的私宅在不遠處,與公主府相隔兩條街。街道無人,難得她一人也無視宵禁,堂而皇之的過街回府。
若不是還有些事需要部署,她總不能抛下殿下夤夜回府來的。
照殿下的性子,明日發覺到了,哪能輕易罷休。何淩一路回府,也便将哄人的法子想了一套有一套,隻盼能用的好。
公主府中,棠韫在她離開不久就醒來了。
伸手一摸身邊的被褥,冷冰冰的,就知曉何淩已經走了有些時候。
她将阿詹叫進閣中來,詢問那人是何時離開的。阿詹想了想,回答了她。
棠韫眼眸低垂,視線落在桌案上的空碗中,不知在思索什麼。
“殿下?”阿詹見狀輕輕的喚她。
“嗯?”
“殿下似乎有心事。”
棠韫收回視線,輕聲說道。“本宮在想,她對本宮如何。”
阿詹,“大人對殿下極好。”
“是嗎。”棠韫伸出手,由阿詹扶着她下榻,“那你說,她對本宮的皇姐能否一樣的好?”
她口中的皇姐,還是東夏新帝,即位不久,方才一年而已。
等恰好就是這一年,公主府成了牢籠之地。
“殿下是擔心……”
“住口,本宮現下隻需要擔心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事,由不得本宮掌控。”
阿詹連忙道,“是奴婢多嘴。”
太久沒有下榻好好的行走過,不過再走了幾步,棠韫便覺得腳步虛浮,身體的無力根本無法忽視。
“上次來的是哪位太醫?”棠韫邊向外走邊問道。
“回殿下,還是劉太醫。殿下現在還是不要出寝閣了,外頭寒氣重。”
棠韫不理會她,又道:“上回闖入本宮後園的男人,是敬北侯世子。就去後園走走罷。”
“殿下……”阿詹為難,距離殿下上次心疾發作不過數日,現在要是受寒可不得了!
“你陪本宮出去轉轉,不會很久。你若攔着,本宮便要生氣了。”
阿詹最是知道,她這病,忌諱動氣,忌諱情緒起伏。
“是,殿下……”
阿詹無法子,直得跟着去。但在這公主府中,到處都是大人的眼線,怕是不用多久大人就該知曉了。
公主府後園夜半寂靜。兩人行走在其中,得月光映襯,将後園的景緻看得入眼。
棠韫在裡面緩慢行走了約莫一刻鐘,終于停下腳步。
她在月色下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樣。
“原來如此。”
按理說何淩手下的人做事嚴謹,不該有這麼大的纰漏,将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放進公主府。
除非,是故意為之。
此番過來就是為了驗證,後園中是否還有被她忽視之處,免得冤了人家。
“阿詹,回吧。”
阿詹欣喜,連忙道,“好,咱們快些回去。”
以極快的速度回到寝閣,棠韫的唇色已不太正常,呈現出來深紫的顔色。
外頭實在太冷,以她的身體就算披了大氅穿的厚實,也抵擋不住的。
阿詹吓壞了,連忙換上新的手爐給她,将屋子裡的炭盆也換了新的來。
“殿下,奴婢去取些熱水來,給您暖暖腳,您等着奴婢。”
棠韫并不覺得難受,隻是呼吸有些急,有些站不住,也就阻止了她,“不必麻煩,扶本宮去歇一會吧。”
“好……”阿詹顫抖道。
結果便是天才微微有放亮的意思,阿詹便差人拿着公主府的名帖去了劉太醫的府邸請人。
劉太醫一到,便拿來退熱的方子送到阿詹手中,囑咐道,“姑娘差小厮來說殿下是夜裡受涼,還請趕快抓藥煎上。”
阿詹:“正是!我這就去!”
劉太醫一摸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的等待。
公主府出這樣的事不是頭一回了,每每都是驚心動魄。而外頭還有一尊神,這要是責問起來,裡裡外外的人哪個都逃脫不掉!
劉太醫思索片刻,還是抓住一人,塞了一件東西到那人手中,輕聲道,“送去何大人府上,不要耽擱。”
“是。”那人應道,跑着去了。
按他對棠韫殿下身子的了解,殿下雪夜出門,必然受寒。而這寒症或許一時半刻不會完全發出來,殿下的高熱必然持續……
現在天還未完全放亮,這若是等消息傳到那位大人耳中,一切可就來不及了……
如今,他隻能祈禱棠韫殿下的身子安然無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