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扪心自問過,身為一個宦官,要如何與殿下保持适當的距離,才能叫殿下在外的名聲好一些。即便她再怎麼注意分寸,到如今,外頭給殿下安上的名頭依舊不好聽。
棠韫公主與内侍何淩。一個被欺辱着困在公主府内,不得自由的公主;與一個奸佞不忠,把握軍政,囚禁公主的宦官。
流言難除,何淩便是隻能順着已有的流言行事,坐實了這個囚禁的名頭,也叫殿下好生的在府中将身子養好。
這才有了如今的公主府。
“内臣答應殿下回鏟除敬北侯府,就一定回做到,殿下不要再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好不好?”何淩将語氣放得很軟,頗有懇求的味道。
心疾最忌諱心緒動蕩情緒不甯。
“阿淩。”棠韫往前挪了挪,氣息還是不穩,輕輕的從她懷裡出來。
“嗯?”
棠韫語氣裡帶着不容易察覺的小心翼翼,問她:“你是不是,喜歡了本宮?”
何淩一陣顫栗,卻道:“一個太監,要怎麼喜歡殿下呢。”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我說任何事,你都替我做......又為什麼,你雖手握大權卻不曾對我皇姐下手?隻因為她是我的家人,是你因為我,才......”
何淩擡起手,從身後不客氣的抱住棠韫。這在平時,她是萬萬不會做出如此輕浮的舉動。
棠韫看不見她神色,隻感覺身後的聲音冷的很。
“殿下說笑了,内臣是女人,是個假的宦官,即便是對陛下下手,也不能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置,那些個文臣會在史書中将内臣一家的祖宗都扒了皮,若是殿下,也不會願意吧。”何淩呼吸灼熱,流轉在棠韫的耳畔,“倒不如與殿下歡好,有了些床上的情意,我護着殿下,敬着殿下,彼此都能安生。”
“你......”棠韫心内掙紮着,忽得也松了一口氣,“你想得不錯,如此......甚好。”
難怪每一次,事關兩個人的歡愛,她總是一半扭捏一半順從。看來那順從姿态,與做戲無異了。
“本宮乏了,你下去替本宮取熱水來。”
這般,奴才就該做奴才做的事。
何淩不願,反倒是更加放肆,摟了她纖細的腰身,帶着力氣将人帶倒在軟榻上,“既然乏了,今日就不要折騰了,臣也累了,想與殿下一起歇息。”
“你放肆!”棠韫被她摟住,活像一隻炸毛的雞。
這人今日這樣的反常,先是盯着人哭,後又是冷言冷語的一番霸道,不知發的什麼病!
“殿下不是總嫌棄臣木讷,放肆一些,相必殿下是受用的。”
何淩翻了個身子,膽大到用腿夾住了她的,作勢就是不放手的模樣。
棠韫側目盯着她一會兒,好在她何淩的一張臉長得好看,作為男人來看就是陰柔又清瘦的俊俏。作為女子來看,便顯得淩厲些了。棠韫也知自己這個癖好,看到這張臉都喜歡的緊,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這人漂亮臉蛋上的幾顆金豆子,就将人帶到了自己的身邊......
過了片刻,也不想計較她的放肆,輕歎息着阖上眼睛。
将免未眠,何淩輕飄飄的聲音又道:“過些日子,等天氣好些,内臣帶殿下出去看看。”
“嗯......”棠韫憋着的氣出了一大半,“待你歇息夠了,就給本宮打水去。”
何淩:“......”
殿下氣性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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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到了晚間。
何淩起得早,同劉太醫交代了幾句,沒等棠韫醒來,已經先行離去。
至于之後取熱水來潔面的差事,還是阿詹領了。
屋内一貫是有助于棠韫調理身體的藥香燃起,熟悉的味道能讓棠韫覺得舒服,何淩那裡送來了許多。
棠韫醒來,問了何淩的下落,從阿詹那裡得到了回答,勉強扯了一個不太像的笑。
這人,走得是很快。
“殿下,奴婢給您打了熱水來。”阿詹捧着熱水近前。
棠韫在鏡前看鏡中人,蓬頭垢面的樣子,憔悴而又病态,實在難忍。
潔面沐浴後,蓬頭垢面的不适感總算去了。
阿詹替她攪幹了發,她也任由整理自己的妝容衣飾。妝台前,她坐了片刻伸手去取妝匣子裡藏着的物什。
“那人可有留下什麼話給本宮。”
阿詹想了想,“大人說她須得出去幾日,吩咐我們若有要是,便讓茯茶去尋她。”
“出去幾日?”那人不曾對自己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