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利吉見他表情不像作假,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于是語氣也緩和了些。
“你不說,怎麼知道本王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秦隽見狀停住腳步,“我要薛經與你聯絡的書信證據。”
烏利吉渾濁的眼神帶了些探究,“怎麼,你要做什麼?”
老狐狸!幾句話就要試探一次,真是比草原上的鬣狗還小心謹慎,陰險狡詐!
“薛經與單于私下交易的事情,薛家内部也極少有人知情,我也是無意中才得知的這件事。”
秦隽語氣隐含期待,“隻要我拿到了證據,便可以逼薛經下台,取而代之!”
烏利吉古怪地笑了起來,“你們中原人呐,可真是虛僞的很,你要用通敵叛國把薛經拉下馬,自己卻又與我連續交易,就不怕薛經的下場就是你日後的下場?”
“怕?我可不是薛經,當了這麼多年丞相毫無寸進,竟然還要被一群閹人鉗制,我不同,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朝廷内外,等事情暴露之日,我早已權傾朝野!”
自初見時就一直冷酷漠然的少年此時眼眸裡燃燒着熊熊火焰,含着勃勃野心。
烏利吉覺得自己大約想多了,這隻是一個有幾分心機手段就狂妄自信的小子罷了。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薛經這些年越來越不好掌控了,眼前這少年雖然有些城府心計,但與薛經相比到底天真了些,更好掌控,與他合作的确是個更好的選擇。
烏利吉咧開嘴,笑的有些不懷好意,“可以,怎麼不可以呢,書信證據罷了,渾珠,去把東西取來。”
秦隽眸子染上喜色,但故作矜持道,“當真,那便多謝單于了,長安事情一了,我便立刻讓人給單于傳信,詳細商讨一下合作事宜。”
烏利吉見狀,越發覺得這個薛無雖然有些心機,但還是欠了些火候,這就忍不住高興了。
“好啊,本王就靜待薛公子的好消息了。”
他有些惡劣地笑笑,若是這年輕人好不容易扳倒了薛經,卻發現行事處處受制于自己,不會氣哭吧?
秦隽也臉上笑眯眯,心裡暗搓搓嘀咕,“好消息?你怕是沒那個壽數了!去閻王爺那兒等去吧老登!”
渾珠聞言離開取東西了,烏利吉要處理的事情也很多,草草交代讓幾個胡兵好好“照顧”秦隽,就匆忙走了。
烏利吉一走,哈森就故态複萌了。
他大搖大擺走到一邊的軟墊上坐下,剛坐下,就随口罵了幾句髒話,百般挑剔。
“見鬼的中原人,什麼破東西,軟不拉叽的,能坐人嗎?”
從牆角的銅質宮燈,到繪着山水圖的木質屏風,再到地闆上的花紋,就沒有不被哈森挑剔的。
他像是菜市場的婦人一般挑三揀四,又像村頭的刻薄小老頭自以為是地指指點點。
最後,他的矛頭指向了秦隽。
或者是,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秦隽。
“還有你,薛無!别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若非你對父王還有幾分用處,你這樣不濟事的書生,本王子一刀一個!”
秦隽一臉冷漠地站在門口,任憑哈森瘋狗似的到處發癫,他連眼神都懶得給一個。
他如此不給面子,哈森愈發惱怒了,手裡的黃金酒壺被他狠狠摔在地上,晶瑩剔透的酒液流淌而出,仿如一片通透的琥珀。
“你們、你們都下去,本王子有些事,要好好跟薛公子聊一聊!”
在場的幾個胡人士兵都躊躇不已,畢竟大單于走的時候,特意叮囑要看好這個薛無。
可是現在看二王子的模樣,他們要是出去了,二王子定然會好生教訓這薛無的,人若是出了什麼事,大單于發怒該怎麼辦?
幾個士兵躊躇着不動,秦隽轉過頭,涼涼看了哈森一眼,就又無所謂地收回了目光。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這一刻哈森的怒火蒸騰到了極點,他敢發誓他從這個該死的中原人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諷刺!
“怎麼,本王子使喚不動你們了嗎?”
哈森眼裡冒着熊熊火光,“本王子生來尊貴,這個該死的中原人膽大包天也就算了,連你們也看不起本王子嗎?”
幾個胡人士兵這下不再猶豫了,他們能混到單于親兵這個位置,大部分都是家裡運作的,因此做事需要考慮的也更多。
二王子不僅是大單于最寵愛的兒子,母族還是須蔔部,眼下二王子分明是生氣了,他們又不傻,絕不會為了一個陌生的中原人得罪二王子。
就算是大單于說要好好“照顧”這個薛無,可那也隻是保證他不要到處亂跑、不要死掉就可以了。
現在薛無自己不長眼去得罪二王子,受到一些教訓,他們也沒辦法的。
至于那個薛無會傷到二王子?
笑話,二王子乃草原第一勇士,一拳能打死好幾個薛無呢,就算薛無的仆人有些功夫,也不是二王子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