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害怕看見自己的眼睛,所以他很少看鏡子。
所以,異能者對自己的面容其實很陌生。
鏡中青年眼睛詭谲無瞳,臉色蒼白如紙,配上臉邊流過的猩紅血色。
江漓以為他真見了鬼。
這個鬼還是幕後反派大boss。
反派boss發現了主角未成年體和主角身邊的男二,趕過來要取他們狗命。
或許是睡前刺激過多,江漓這一覺睡得并不安分。
夢中是一處空曠的審判庭,審判庭中央跪着一位黑色長發的青年。
身形模糊的審判者站在青年身前。
整個審判庭中沒有任何聲音,隻聽見細微的,水珠滴落在地上時發出的嘀嗒聲,空氣中彌漫着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江漓向審判庭的中間走去,想要看清青年的面容。
他在青年身前低下頭。
不知名的青年半跪在地上,墨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數條鎏金色鎖鍊從地面陣法中蔓延出來,穿過青年的身體,其中一個正貫穿過胸口。
血液順着鍊條流出來,滴落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江漓隐約意識到,剛才的滴水聲和血腥氣來自何處。
青年胸口微微起伏,他還活着。
江漓視線開始上移,看見青年蒼白瘦削的脖頸,和濺上去的殷紅血色形成鮮明對比。
真白啊。
江漓感慨到。
簡直比冷庫裡凍了三年的死人還白,白到看不出一點血色,隻能看見青色的血管。
按道理而言,極度暈血的精神系異能者應該已經倒下,但或許是在夢境中毒抗比較高的緣故,或者是傷害有延遲,總之,江漓的視線還能繼續上飄。
終于,江漓視線飄到青年眼睛上,正對上青年鬼一樣漆黑深沉的無瞳眼眸,空洞而死寂。
這下青年在江漓眼中徹底是個死人了。
青年長着和江漓一樣的臉。
但青年不是江漓,那就是江羽遙。
已知江羽遙是個死人,死人又活過來,那就是鬼。
同時經曆暈血和見鬼雙重刺激的精神系異能者沒能撐住,在他自己的夢境中暈死過去,直挺挺地往後一倒,仿佛對世間再無任何留戀。
————
江漓被小電視機吵醒。
漫畫鏡頭自覺充當起鬧鐘的職責,在男二身邊開着喇叭放歌。
青年往被子裡一縮,捂住耳朵不肯醒來,它就飄到最高的書櫃頂部。
随後開始蓄力,瞄準,點火,發射,精準降落。
江漓被創得眼前一黑。
這玩意竟然還有重量?
江漓抓住小電視機晃了晃,依舊輕飄飄的,像是一團空氣。
剛才的觸感仿佛隻是他的幻覺。
小電視掙脫過江漓的手:`^`
它坐在一個彈幕上,小電視沒有手,但屏幕中出現一個箭頭,向下方的文字泡指了指。
江漓順勢看去。
【啊,淼淼!淼淼你怎麼能吃那個藥!嗚嗚嗚,淼淼】
【那種亂七八糟的藥怎麼能随便吃呢?】
【那個藥是髒東西啊!淼淼你怎麼能亂吃髒東西!(尖叫)(尖叫)】
這不是情況緊急嘛。
江漓有點心虛地移開視線,又要往被子裡縮。
小電視飛過來,繞道江漓眼前,屏幕中開始播放起漫畫畫面,男二就是不想看,也得看。
具體是哪一話,江漓不太清楚。
畫面中是他昨晚夢見的場景,黑色長發的青年被扣在審判庭中施刑。
和模糊的夢境相反,漫畫畫面十分清晰,展現出更多細節,審判庭中隻有青年和一身黑衣的陌生審判長,此外别無他人。
審判庭的邊緣是黝黑的鏡頭。
這是一場直播的刑事。
警告,或者殺雞儆猴。
江漓意識到。
和污染物有染的背叛者不會被原諒。
江漓從小遵紀守法,連校規都不敢違背,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的臉會出現在審判庭上,還是當衆處刑。
漫畫中審判庭的場景完全靜止,無論是黑衣的審判者,或者其他的一切事物,都仿佛是靜止的背景闆。
唯一會動的事物就是跪在地上的青年,以及,江漓。
看見畫面中第二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江漓眼睛一瞪,不敢置信地又抓過小電視晃了晃。
搞什麼鬼嘛?
漫畫中,“江漓”走到江羽遙身前,嘴角帶笑,半蹲下來,看向青年的眼睛。
江漓背後開始冒冷汗。
他覺得這個情節發展的走向有些不對勁。
不對,是非常的不對勁。
他看見“江漓”開口,問:【因為那場事故,你開始怕血,開始怕鏡頭,怪謝雲虹嗎?】
青年擡眸,眼神依舊空洞而虛無:“怕血是因為污染物的攻擊,鏡頭是因為那些記者,這都和謝雲虹無關。”
【漓水毀滅,全城無一生還,包括你們的父母,也不怪他?】
“天裂的位置本就随機出現,血洗漓水的是污染物潮,和謝雲虹無關。”
【主角生來處在糾紛中心,身邊的人注定受到傷害,你還不怪他?】
青年語氣平淡:“謝雲虹是謝雲虹,也隻是謝雲虹,他不是什麼主角...”
最後,一直發問的聲音又開口:【可是江羽遙死了】
【你又是誰?你現在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