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斯内普迅速轉身,手腕帶動藏在厚重袖子下的魔杖小幅度揮動,将西莫·斐尼甘眼前還泛着大泡的紫色藥液席卷一空。
斐尼甘略深的膚色在漲紅後又像漏氣一樣迅速變白,他在斯内普富有壓迫的視線下戰戰兢兢,原本在假期裡恢複的自信逃逸得一幹二淨。
斯内普輕嗤一聲,用拇指撩過垂在眼前的碎發,輕飄飄地盯着斐尼甘垂着頭跑到納威旁邊坐下,才移開視線,放過這個一向在魔藥課上暈頭轉向的格蘭芬多。
锵——
在又一個坩埚炸開後,重新沐浴在斯萊特林院長陰冷的視線中,這些小巫師終于打起精神,将經曆了長達數個月的美好假期暫時抛至腦後,回想起了斯内普可怕的本性正襟危坐起來,唯恐暴露自己全都忘光了的實踐知識。
“提高注意——”
斯内普用低沉又充滿威脅的話語再次重複。
阿不思用手帕将銀制小刀擦拭幹淨,在四周接連響起的爆炸聲中,謹慎地研磨着缬草根,深綠色的汁液終于在刀尖反複插入後湧出枯褐的表皮。
他屏氣注視着坩埚裡不斷湧起的深棕色小泡,手中一刻也不停地開始碾壓着瞌睡豆,等待合适的時機接連放入兩種處理好的材料。
原本他并不打算這樣節約時間,但自從斐尼甘探頭探腦地坐在他身後、納威旁邊之後,一種古怪的、萦繞不散的危險感不斷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恨不得立刻捧着坩埚離開這裡。
如果不加快進度,他就應該先給自己施加一個無聲的盔甲護身,阿不思将瞌睡豆汁液放在一旁任憑思緒漫遊。
但在注意到斯内普不斷掃來的倦怠視線,他熄滅了拿出魔杖的念頭,期待着霍格沃茨依舊充沛的師資力量能夠繼續力挽狂瀾。
起碼讓他能夠先安心完成生死水。
阿不思将缬草根粉末放在烤網上,看着在小火的烘烤下它們一點點變幹泛白後,将這些還泛着熱氣的碎末倒入幹鍋中專注地順時針攪弄,注視着裡面的顔色一點點變淺。
接着他聽到身後的竊竊私語——
“你應該放瞌睡豆了!”
斐尼甘指了指放在一旁萃取後的苦綠色汁液,他輕手輕腳地擡眼看了眼斯内普,既希望自己能在一團糟的魔藥課上表現一下自己,但又唯恐真的被注意到,
緊随其後的是納威帶着怯懦的應和聲,他點着頭就要拿起量杯。
最終是赫敏聽到後帶着驚恐地回頭阻止。
“等等,納威!你還沒有攪拌好!”
碰——
壓着氣聲的提醒後是一陣熟悉的爆炸聲和蒸氣帶來的熱浪。
然後是蔓延到阿不思發梢的高溫和一陣清脆的破裂聲——屬于坩埚的。
“蠢貨!”
在藥液炸開的瞬間,斯内普身上的黑袍就化作蛇一樣掠過人群吞食了它,隻留下一陣穿透整間教室的、清涼的風。
他快步上前拿起一塊碎掉的坩埚片,偏頭略微提起嘴角欣賞着裡面橘色的藥液,最後将它重新擲到桌子上,陰測測擠出一段話:
“如果我是你們,就該好好找一個地方學習學習什麼是一滴和少量,而不是像傻瓜一樣盲目地掀開頭蓋骨露出空無一物的大腦。”
阿不思用手撐着桌面,繼續攪拌着魔藥,看着它的顔色變得發亮,變成一種屬于酸性的亮青色。同時縮在座位上承受着從自己上方傳來的挖苦聲,靜悄悄地等待放成品前的最後一份瞌睡豆。
在斯内普走後,他模模糊糊地聽到右邊的羅恩朝納威壓低聲音提議:“嘿,你們可以來這邊。”
羅恩的魔藥幾分鐘前就失敗了,之後就匆忙往返于兩個坩埚之間——幫哈利和赫敏處理草藥,順便用同樣細微的聲音反擊馬爾福忙裡偷閑的擠兌。
赫敏歎了口氣,稍微向一旁移了下座位——方便蔫頭蔫腦的納威和西莫坐在她的兩邊,在斯内普凜然的眼神下小聲警告:
“我沒問題,隻是你們幾個不要再聊天了。”
教室裡很快就湧現了一片屬于魔藥的蒸汽。
在教室裡的坩埚像打鼓一樣再次炸掉前,阿不思終于完成了他的作品。
一陣安甯而柔和的香氣一點點擴散開,融入教室裡彌漫着的淡藍色煙霧中,像是一盤盛開的睡蓮。
他謹慎地将生死水倒入魔藥瓶中,晃動着看向裡面晶瑩剔透的粉色藥劑。
接着,他轉頭看向依舊焦頭爛額的赫敏,她還差最後兩步就完成了,正苦惱地對比着和課本上顔色有些許偏差的藥液。
“斯内普是故意的,明明鄧恩才是最早做好的,還是完美的粉色藥水。”
羅恩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有些咬牙切齒地背着挎包指責,他在這個學期好像多了很多榮譽感。
哈利也轉過身來,朝阿不思聳聳肩:“格蘭芬多的宿命。”
雖然在阿不思制作好了藥劑後,斯内普沒有借此繼續打擊和掃射其他人已經足夠讓他們滿意了。
然而、當然——他們不包括哈利。
在斯内普繼續以以一種放空的姿态掃視着整個教室時,他魔藥大師的本能依舊能夠讓他在這些小巫師們熬制出錯的前一秒将危險物統統撲滅。
并且有餘裕地狠狠挖苦了在最後一步出了個不大不小差錯的巫師之星——哈利·波特!
現在他們站在樓梯的頂端,眼看着班上其餘同學在他們身旁走過,帶着被掏空的疲憊走向大廳去吃午飯。
“赫敏呢?”羅恩皺着眉頭說,“她剛剛就在我們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