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換器一向被阒然保存在各國的魔法部中,在英國則由神秘事務司的緘默人負責看守。
迪佩特校長鼓勵優秀學生使用這個道具——如果他們想要選修全部課程,可以拜托教師向魔法部申請使用時間轉換器,雖然僅限于三年級以上的小巫師。
然而時間一向是梅林的領域,即使在入學時他對于時間轉換器充滿興趣,圖書館的普通書架上也吝啬對它的介紹。在确信自己肯定能申請到它後,阿不思也就轉移了目标。
對于他的回答,尼可·勒梅隻是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從口袋中取出一隻沙漏遞給他,冰涼的銀線落在阿不思的手上激起一陣戰栗。接着,他取出一隻煙鬥,用纏繞着黑蛇的魔杖點動鬥缽,隔着緩慢飄出的煙霧看向阿不思。
紅發巫師驚奇地翻動沙漏——上面渾然一體,沒有任何篆刻,僅從玻璃内部閃爍着瑩瑩藍光。阿不思又撥動着向底部看去,那裡印着字母E·M。
尼可·勒梅欣慰地咳嗽一聲,用手拍散兩人間的煙氣,說道:“這是一個名字的縮寫,至于它的答案既是謎底也是謎題。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先解釋一下,你是否了解使用時間轉換器的禁忌?”
時間轉換器是一種用來進行時光旅行的魔法設備,使用者每轉動一次,時間就會回溯一小時。通常,使用者有五小時的回溯限制,否則可能會發生嚴重的時間事故。
顯然尼可·勒梅也不期望阿不思能夠知道更多,時間轉換器一向是巫師議會保守的秘密,直到他們變成了魔法部。因此他很快肯定了阿不思的說法,甚至有些開懷地補充道:“你說的沒錯,我在你的年紀可不知道這個。通常人們認為流轉時間的上限是五個小時,否則就會陷入時間夾縫之中。但實際上,時間轉換器的無害時間并非隻有這麼短……”
說到這裡他故作神秘地停了一下等待着阿不思的反應,但很快他就繼續說道:“事實上,人們根本不清楚時間轉換器究竟能撥動多少時間……”
随着他的叙述,一盞褐色的木質小燈轉動起來在空中投射出幾行來自魔法部的官方通告,右下角還印有紅褐色的公章,尼可·勒梅繼續說道:
“在1899年,一名神秘事務司緘默人用性命再次警告了我們時間的恐怖——愛洛伊絲·敏塔布,這是魔法部公布的名字。
“她曾在實驗中使用時間轉換器返回過去,但因為時間超過幾個小時而逝世,愛洛伊絲被困在1402年長達五天。當她終于返回現在時,她身體的年齡增加了五個世紀,并且受到無法修複的損傷,最終在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逝世。
“在緘默人在觀測中發現,她的遊曆使得她在過去遇到的所有人的人生軌迹發生改變,有至少25位後代從現代消失,變為'從未出生'。同時,過去的時間也受到了幹擾——她回到現代後的星期二共持續了兩天半,而星期四則隻剩下四個小時。
“在那之後,英國魔法部發放的時間轉換器就不再能夠轉動五個小時以上。”
阿不思敏銳地意會到尼可的暗示,他有些驚訝地看向眼前這個吞雲吐霧的年邁巫師:“愛羅伊絲女士就是那位攝魂怪嗎?”
尼可·勒梅控制着茶壺為自己和阿不思添了兩杯正宗的英國紅茶後,才捉摸不定地肯定:“沒錯,傑蘭特正是這樣認為的。”
在那個時候,沒有人認為攝魂怪會是由活生生的巫師轉變成的,否則北海上遊蕩的攝魂怪族群意味着一場曾經發生在巫師中的屠殺,現在也許它們還涉一些勞動保護問題。而在尼可·勒梅長達四百年的閱曆裡,除了傳說裡的五足怪,更是從未有過将活着的巫師變成魔法生物的先例,除了後來的陰屍。
于是尼可·勒梅隻是皺着眉頭觀察傑蘭特,作為一位睿智又固執的長者期待他給出一個回答。
傑蘭特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故意湊近這位長壽者,用手指捏起襯衫對着尼可·勒梅的絲綢長袍抖了抖,又用中長的黑靴跺了下厚實的泥土地,帶着炫耀說道:“看看我的衣服,毫無疑問,我來自未來。”
在那個時候,尼可·勒梅徹底笑攤在了扶手椅上。他哆嗦着重新點燃煙鬥,上下打量着傑蘭特因為長時間奔波而變得風塵仆仆的灰綠色修身外套,評價道:“你的衣服看上去可真不怎麼樣。”
但傑蘭特的自信讓他決定好好聽聽這個神秘巫師還能說些什麼。有了這個笑料,就算眼前這個男人是想花言巧語哄騙魔法石他也可以輕輕放過。
“這可是麻瓜工廠的新鮮貨,元首親自頒發。”傑蘭特絲毫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用手解開垂到膝蓋的外套,搭在椅子上坐下,挑着眉頭說道,“他們也就這點兒能耐了。”
“看來我們都無法欣賞這個,“尼可·勒梅控制着飄花絲巾蓋在了傑蘭特的身上打趣,“也許你應該說一些未來的新研究,能讓我更相信你。”
在脫下制服後,傑蘭特放松下來,他在椅子上扭動兩下,竟然真的開始沉吟着思索那些新發明又不會對曆史造成影響的咒語。
“諾克斯———”最終他揮動魔杖對準屋檐下的壁燈,微弱的火苗在一陣搖動後熄滅,一個完美的熄燈咒。
“這看上去像小孩子的把戲。”尼可·勒梅大笑。
金發巫師無奈地用絲巾從兩邊包裹着自己,期望對方能在笑聲中撥冗聽到自己的解釋:“請聽我說,這位巫師來自1899年魔法部的神秘事物司,她的名字叫做愛洛伊絲·敏塔布,在那場實驗意外後她同樣來到了十九世紀,如果您相信我,到時候我們會再見面的。”
事實上,雖然這個反語咒足夠有趣,但尼可·勒梅一點兒也不相信傑蘭特。在那個時候,法國魔法部的組建還是一團糟,直到1790年才勉強有了雛形,而神秘事物司還是沒影兒的事。對于這些隻會争論名望的官員來說,花心思去進行魔法實驗簡直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