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很安靜,寒川蒼介帶着久保翔太郎進入電梯後,就沒再說話。他的視線無目的地落在液晶顯示屏上,看着電梯一層層下降。
從松田陣平的角度看,不開口說話的寒川蒼介終于有了點高嶺之花的模樣——這來自警視廳其他人的評價。
單從外貌來看,寒川蒼介的五官深刻且淩厲,沒有表情時帶着天生的疏離感,亮綠色的眼睛就像是淨度極高的祖母綠,随意瞥來的一眼便讓人覺得好看但不好惹。
誰能想到他的真實性格是這個狗樣子。
想到寒川蒼介剛剛的話,松田陣平就覺得牙癢癢。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感受到了一絲輕松。
那個家夥就是趁着這個時候和他插科打诨吧?
脫離拆彈環境後,松田陣平可以很輕易說出寒川蒼介剛剛做了什麼。寒川蒼介與拆彈的他聊天,這是降低拆彈人員操作時緊張情緒的基本操作。
寒川蒼介知道這一點并加以應用是正常的事,而且不可否認,他做得很成功。
不過,憑着直覺,他知道寒川蒼介大概是看出了什麼。松田陣平也隐隐覺得,寒川蒼介其實比他以為的要更了解他。
為什麼?為什麼他知道這麼多?
還有一點,寒川蒼介調查這樁案子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松田陣平一開始确實對動機不感興趣,他所想的隻是抓住炸彈犯。但此時此刻,這樣一個矛盾、一個謎題隐隐約約地浮現在他眼前——就像貓科動物的面前放了個露着線頭的毛線球——他就忍不住想要去關注了。
受害人的檔案松田陣平倒背如流,但他沒有在任何一個人的社會關系裡發現寒川蒼介的名字。
寒川蒼介有沒有可能是被放置炸彈的公寓住客?啧,就是不知道記錄還有沒有保存下來。
四年前寒川蒼介在哪個課工作?在網絡安全部門?他不太清楚……罷了,回去問問其他人,總有人能知道的。
……
“叮咚。”
電梯抵達的提示音喚回了松田陣平。
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忍不住開始用刑警的思維分析眼前這個人了。
松田陣平啊松田陣平,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還有一個炸彈在等着你呢。
萬一它又出什麼狀況呢?
松田陣平注視着電梯門緩緩打開。
不會再出狀況了。
他笃定地回答自己。
這個答案他早在逼問久保翔太郎炸彈結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他一步步堅定地朝着久保翔太郎指出的方向走去,不再有任何猶疑。
*
可是,現實似乎總是不遂人願。
在松田陣平過度擔憂的時候,炸彈安然無恙。當他真正放松下來的時候,炸彈卻真的出現了狀況。
不過還好,不是炸彈突然自動啟動,把他們一下子全都炸上天的狀況。
它隻是平平無奇地不見了。
“這裡沒有炸彈。”松田陣平看着空空如也的儲物櫃,皺起了眉頭。
寒川蒼介看向久保翔太郎,久保翔太郎恨不得用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來彰顯自己的無辜。“絕對是在這裡!我真沒有騙你們啊!遙控器在你們手上,我還已經和這位警官說了炸彈的結構,我根本沒道理騙你們啊!”
久保翔太郎大概是沒有說謊的。從他目前的動機來看,他确實沒有隐瞞這個炸彈的理由。
寒川蒼介仔細觀察着儲物櫃。
這是一種公用儲物櫃,财大氣粗的米花中央醫院引進的還是完全自動的高級款。使用者可以使用投币或刷卡的方式獲得條形碼存儲物品,也可以通過線上支付的方式直接掃描二維碼達到同樣的目的。
久保翔太郎選擇的是後者。
在他看起來這相當穩妥,線上支付甚至杜絕了條形碼遺失的可能性,更不會在某一個垃圾桶裡發現沾着自己指紋的決定性證據。
在寒川蒼介思考的時間裡,松田陣平也沒有幹等着,他取出工具箱裡的炸藥探測器,調好參數後,把它伸進了空空如也的儲物櫃。
炸藥探測器發出了有炸彈殘餘物的警報。
松田陣平:“他說得沒錯,這裡曾經确實放過炸彈。濃度不低,應該剛取走沒多久。”
得到确切證據後,寒川蒼介的推理也通暢起來。
“結合我在手機上發現的消息,我有一個猜測。”寒川蒼介沉吟片刻道,“有人駭入了久保翔太郎的手機,複制了他的取件信息,取走了他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