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

真是個沒有記憶點的普通名字。

沈書眠回憶着樓頂跟她一起吹風的小男孩，她完全記不起長什麼樣了，就記得長得跟豆芽菜似的，完全看不出來他可能叫大壯。

應該是搞錯了。

沈書眠說不好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仿佛松了口氣，又仿佛雁過留痕。

她走了半天神，完全沒聽到台上在講什麼。

但李霁接受完采訪，從隔壁的屋子出來，路過這邊會議大廳，順便在門口往裡面看了看。

他一眼看到站在邊上的沈書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舞台上的人。

和剛才自己演講時在下面低頭看手機判若兩人。

李霁冷淡地收回目光，帶着陳峰穿過長長的走廊，下了樓。

沈書眠這幾天練出了肌肉動作，即使沒注意力渙散，也能微笑着準确地遞出話筒。

等她的環節結束，再到旁邊站樁。老師當久了，她可以連續站上幾個小時沒有問題。

這是最後一場論壇，由于昨天宣傳計劃，參會者中有很多新人。很多人還沒被論壇的長度拉高疲憊度，都是專程來聽這個AI分論壇的，因此這場推進得格外緩慢，每個嘉賓演講完後，都像是經曆一輪論文答辯，問題越來越專業犀利，時間也越拖越久，以至于到了圓桌環節，嘉賓們都開始調侃，自己剛經曆了一輪高度緊張的考驗，以至于上台時腿肚子都有點打顫。

“如果李大神沒走就好了，他能吸引大部分火力。”

“我建議主持人更改一下圓桌議題，咱們不如就李大神的這個參宿二做些讨論，我覺得現場還願意聽一聽。”

“附議。超級應用場景預測，參宿二之前還能說一說，我覺得現在沒必要了。咱們跳過這一步，直接說說參宿二可以如何應用吧。《請你吃月亮》首先是個非常優秀的樣本，未來遊戲業很可能進入下一個發展階段。但除此之外，我想它将深入到生活的各個環節，帶來深度變革。”

……

幾個嘉賓直接更改了議題，這幾位也都是業内的佼佼者，獨角獸企業的負責人，同時具備思維的廣度和深度，短時間内已經思考了很多，此時幾個人思維碰撞，産生了太多觀點。

導緻的直接結果就是，原定于五點結束的論壇，被硬生生拖到了晚上七點多。梁滟那邊已經結束半天，過來這邊現場看了許久，不得不中途将越說越嗨的幾個人打斷，并且趁機做了一輪新活動的宣傳。

梁滟說道：“我看大家都沒有盡興，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如由waves牽頭，咱們組一期專門的「參宿二」相關的圓桌。”

現場嘉賓當場附和。

沈書眠看着他們現場交流活動的形式和主題，對李霁的影響力有了更深的認識。

簡直比他們學校校長的影響力還厲害！

校長吩咐下去的事兒，多半也會被陽奉陰違，打對折實現。

這個李霁，真不叫李大壯嗎？

她忽然有點期待，要是小時候認識的人忽然有這種成就，那感覺一定很酷啊。

她甚至可以跟齊老師說：看看那誰家的誰誰，有如此成就，我卻隻能被培養成一個平平無奇的數學老師。

沈書眠想的有點多，打開微信先看到李霁的名字跳到了上面，前面還有個鮮紅的“1”。

對方發來了一個問句：【沈老師，請問你和雨諾有交流嗎？】

沈書眠：……

催得這麼緊啊。

但她不好告學生的狀，說雨諾到現在都沒回複。

于是假裝暫時沒看到這條，再去孫雨諾的對話框裡發了個詢問的可愛表情。

仍然沒得到回複。

沈書眠隻好小心翼翼地敲字。

沈書眠：【李先生，我這邊工作還沒結束，等晚上我給雨諾打電話。】

李霁：【沈老師，我覺得即使在外面兼職，也應該時刻記得你首先是個老師。】

沈書眠皺眉。

拳頭捏了又捏。

這人什麼意思？

他知不知道現在是暑假啊！

不用再去确認了，這家夥絕不是當年那個男孩子。

那男孩多可愛啊，還很貼心，被沈書眠欺負了也不回家告家長，見到她也總是笑眯眯的。

哪像這個李霁，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仿佛她欠了他八百萬一樣。

沈書眠不想再跟他對話，客氣又疏離地回複：

【好的。】

萬能用語，可以用于和領導、老闆、甲方、親戚等各種不那麼友好的人身上，用于結束對話。

果然對話結束了，等會場收拾完，物料都打包寄走，一行人浩浩蕩蕩去搞慶功宴，李霁的對話框仍然幹幹淨淨地保持着安靜。

沈書眠莫名體會到了一絲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