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業務廣泛,私人放貸自是有所涉及,負責這塊的人一直都是荷西。
哪成想這次荷西能在陰溝裡翻船。
“荷西呢?”
郭晉坤問,态度閑散,并不重視這事。
“蹲看守所。”
羅敬生煩的要命,“這事說大不大,主要那小老闆訛上我們了,說是沒個五千萬,和解不了。這些倒不重要,我比較擔心的是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徐青梵抖了抖煙灰,神色淡然,“我吩咐嚴叔安排下去了,你們處理好明光的内部問題,别被人鑽了空子。至于小老闆的事,我去解決。”
“行。醫院那邊,有需要的話,發我消息就行。”郭晉坤笑着道。
小老闆的女兒就住在他家醫院。
“好。”
徐青梵按熄抽了一半的煙,應道。
羅敬生說:“這樣也好。夜深了,今晚别回家了,都在明光歇一晚,一會讓人把房卡送上來。”
徐青梵正好困了,拒絕了羅敬生安排的“哄睡”服務,拿到房卡後,沒聊幾句便去了套房休息。
搞完這一遭,已經差不多淩晨五點了。
徐青梵再醒是三個小時後。
徐耀祖上明光來找他了,纏着羅敬生要找他,羅敬生被煩的受不了,讓人去請徐青梵起床。
部隊待的幾年,給予了他強健的身體,也讓他養成了高度敏感的習慣。
被服務員叫醒請示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随意洗漱一番,下樓見徐耀祖。
羅敬生慣會做人,哪怕對于這個中二期的少年再煩也維持了表面的風度,降低認知水準,與徐耀祖相談甚歡。
“堂哥,你起來了!!”
徐耀祖看到徐青梵難掩激動,從皮質沙發上一躍而起,殷勤地倒了杯咖啡,蹭蹭跑過去遞給徐青梵。
男人精神勁不足,恹恹地接過咖啡喝了口,往沙發上一坐,沒開口。
徐耀祖連忙跟上,幾次欲言又止,又怕說錯話,隻能憋屈地站在徐青梵身後。
小男生的心思寫臉上,明顯不服徐青梵。徐青梵看得出來,鳳眼一擡,不怒自威,隻問:“昨晚,你整的丁若靜,沒冤枉你吧?”
徐耀祖僵住,倒是沒否認,“我就是看不慣她裝純的下賤模樣,二叔偏偏那麼寵她。”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他千辛萬苦留在身邊的小女傭,難道是個好東西?
徐青梵心底冷笑連連,想到少女讨好的笑容,模樣的确純,是不是裝的有待商榷。
羅敬生對于徐青梵教育小輩不感興趣,把玩着顆骰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插一句:“你們說的是梵哥昨天帶來這的小姑娘?”
徐青梵點頭,目光落在徐耀祖身上,沉沉地打量。他受傷歸家後,對徐家每個人都進行了番調查。徐耀祖自小黏他,怕他,他回來後,一起生活了段時間,關系複原得差不多了。
他的三叔徐正前早年間因為生意原因,剛出生沒多久便被養在了鄉下,受到了重男輕女思想的荼毒,生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起名徐希睇,千盼萬盼來了個兒子便是徐耀祖。
徐耀祖爛人一個,本質卻不壞。三叔一家,真正需要防備的是他的二堂弟。
三叔的第三個孩子,養在外面的金絲雀生的,是個懂事的男孩子名喚徐譽白,跟徐耀祖的年紀差不多。金絲雀很愛孩子,若非癌症去世,孩子不會交給徐正前養。
徐青梵不說話就盯着他瞧,令徐耀祖如芒在背,用他那不聰明的腦袋瓜子思考過後,得出了結論,試探性問:“堂哥,你要護她?”
“不是。”徐青梵不屑道。
徐耀祖松了口氣。
“徐家有家規,約束着每一個人。我訓斥你并非因為要護着某個人,這太表面了,我真正想教你的是,做事不能留把柄。”
徐青梵敲打着咖啡杯邊緣,悠悠道:“至少不能像昨天晚上那樣,我都不用費心查,就知道是你做的,太蠢了。”
徐耀祖:?
堂哥是在教他,怎麼合理對付丁若靜嗎?
他就說那個女的,看着就不正經,絕對不是好人,這不,堂哥都委婉的支持他!
“堂哥,你也不喜歡那個孤女?”
丁若靜隻是借住徐家,二叔沒有收她為養女,算不得徐家人,徐耀祖不認可她,想了孤女這個合适的代稱。
羅敬生聽樂了,意味深長的拍拍徐耀祖的肩膀,陰陽怪氣的誇獎:“孺子可教也。外面一堆事等着我處理,你們兩兄弟聊着,我走了。”
室内隻剩兄弟兩人,徐青梵被徐耀祖清奇的腦回路繞住。
他讨厭丁若靜?
毫無疑問,是的。
她有想攀附于他的想法,冒犯了徐青梵。
徐耀祖看他久久不言語,以為自己猜中了堂哥的想法,得寸進尺的湊上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
“我明白了,你放心,堂哥。她好像跟我一個高中,我會用查不到的方式欺負她。”
徐青梵:……
徐耀祖把他說的話奉為臯臬,得了他的主意,開心的忘乎所以,沒待徐青梵多交代幾句,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蠢貨。”
徐青梵低聲咒罵。
他可沒有言明讓徐耀祖去欺負人,但與單細胞運行的生物溝通着實困難,他懶得再管。
各種事情堆疊到一塊,腦子因沒休息好暈乎乎的。徐青梵扶額,瞬間認為,他昨晚多管閑事的行為不值得。
小老闆賠償款的事還沒去辦,他緩了會 ,起身喊了嚴中,準備去趟醫院。
“嚴叔,在明光買些補品,我們去看望一下小老闆的女兒。”
嚴中随便買了點東西,提着跟在徐青梵後面,邁步朝明光外面走。
羅敬生卻氣喘籲籲的追上他們,舉着手機,示意徐青梵聽電話。
徐青梵下意識繃着臉,猜測又出了了不得的破事。
“怎麼了?”他先用眼神問羅敬生。
羅敬生笑笑,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隔了好幾秒,見徐青梵沒有接電話的意思,方無奈說了兩字:“你妹。”
罵人?
哦,丁若靜或者徐希睇。
好在羅敬生平時為人比較靠譜,徐青梵并沒有第一時間怼回去,不然算是鬧出囧事了。
他接過手機,來電顯示沒有備注,手機貼近耳際,他說:“出什麼事了?”
他随口一問,電話那頭的小姑娘憋不住了,嗚咽的聲音透過冰冷的手機穿進耳膜,怪撓心的。
怪不得羅敬生欲言又止。
“丁若靜,把事情說明白再哭。”
他斂氣下達指令。
小姑娘抽抽搭搭,仿佛絕望到了極緻:“哥哥……我學生證……飯卡……都……都……落在……昨天……昨天……那個富麗堂皇的……店裡了。”
他還以為多大事。
“知道了,沒事。我現在讓店員打包給你寄過去。”
“可是,我好餓……我問了老闆……他說明天……明天才有空給我寄。”
丁若靜說着打了個哭嗝,斷斷續續地說:“我不敢麻煩……徐叔叔……老闆電話是我在網上搜了好久查到的……嗚嗚嗚嗚……”
徐青梵銳利的目光掃向羅敬生。
羅敬生大概知道電話那頭在說什麼,剛小姑娘哭唧唧的打通他的電話,他也是挺懵逼的,還以為是得罪了哪路小情人。
鬧了半天,是徐青梵的鍋。
他用嘴型說:“明光本來就不包攬送寄東西的業務。上次答應又洗又送,也需要時間啊。她催這麼急,明天已經是最快速度了。”
服務員各有各的任務,這種小事空不出人手。
換句話說,羅敬生就沒放在心上。
徐正良公布借住的那一刻,這個小姑娘的價值就得重新估算了。
“哥哥,怎麼辦?”
小姑娘哭累了,嗓子啞着。
徐青梵舔唇,燥意上頭,冷漠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想想辦法。不好意思麻煩你徐叔叔,就好意思麻煩我。我太好說話了,對嗎?”
那邊被他的态度吓到,哭聲止住。
靜了很久,久到徐青梵以為小姑娘已經自覺挂了電話時。
忽然,一道極力壓制哭泣的聲音響起:“哥哥,阿靜求求您。您幫幫我,好不好?”
羅敬生和嚴中默契的看着徐青梵,等着他殘忍的拒絕小姑娘,等着那張好看的嘴裡冒出紮心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