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和日麗卻狂風呼嘯,這是上仙界的風骨崖,過了風骨崖便是木靈宮了。
三隻風狼拉着一輛金光燦燦的車輿,其上一團火紅熏金,似是簇擁太陽的火燒雲。
輿車内,焰青靡正在小憩,秋晚照閉着眼,也不知睡着了沒有。
寒淺青則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她對面的羊樊和羊楚。
羊樊和羊楚被她看得不自在,眼珠在眼眶中來回不停轉動。
羊樊咳了一聲,而後問寒淺青:“我們是去水靈宮嗎?”
其實他是在揣着答案問,因為此前告别焰楠時,他聽到焰青靡說他們要去木靈宮。
焰楠得将火靈盡快送回火靈宮,故而同他們暫時分别,由焰青靡同寒淺青一同前往木靈宮。
羊樊還聽到,寒淺青對焰楠囑咐道:“此事不可張揚。”
什麼事不可張揚?是将他們兄妹倆帶到上仙界的事?
說來也奇怪,寒淺青答應帶他們走居然會這麼幹脆,他還以為要磨上好些時候才行。
畢竟她不是一個多麼慈善的人。
寒淺青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他:“你們跟淵無是如何認識的?”
羊樊和羊楚對視一眼,卻都不說話。
寒淺青不急着要答案,繼續問:“之前為何不告訴我是淵無啟動的血祭?”
又是一陣沉默。
寒淺青腹诽,嘴還挺嚴。
她再次問:“你們想到上仙界來有什麼目的?”
羊樊和羊楚心中猛地一緊,心跳得反常快。
她猜到了?羊樊小心翼翼地擡眼看她,試圖在她的表情上尋找答案,可她面無表情,毫無情緒波動,叫人看不出究竟。
羊楚的雙手放在腿上,攥緊衣裳,低下頭不敢看寒淺青。
比起怕寒淺青把他們扔下輿車,她更怕看到寒淺青厭惡的眼神,明明人家是好心幫他們,結果他們還在心裡算計她,這算什麼事嘛!
羊楚幾乎要将他們的打算告訴寒淺青。
就在這時,羊樊開口了:“我們就是怕死。”
羊樊道:“我們比不得你,法力高強,在你們上仙的眼中,我們卑微至蝼蟻,但縱使是蝼蟻,我們也會怕死,也想為自己謀取哪怕一點生的機會。”
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們獸亦是如此。
羊樊不覺得他為自己和妹妹算計寒淺青有何不可,他要的不多,隻是借由她來到這裡,然後去尋找千靈域。
這對寒淺青來說,根本無關痛癢,他沒有傷害到她,隻是乘風而起罷了。
所以他說得坦蕩:“我們希望在上仙界可以變強,強到可以保護我們自己,不求跟你一樣,但求不再做任人踐踏的蝼蟻。”
“哥哥……”羊楚望向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苦味,她看得出他憋在心裡的那團火,已經忍了好久了。
羊樊拍拍她的手,讓她不要緊張。
他繼續說:“我知道,救你的人是淵無,算不得是我們,現在你知道了一切,肯定以為是我們一直在騙你,利用你保護我們,但其實也不全是這樣,淵無哥哥在啟動血祭前曾叮囑我們,說要想活命絕不可提他的名字,所以我們才對他的事隻字不提。”
這倒像是淵無會交代的事,寒淺青默然。
羊楚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淺青姐姐,我和哥哥,我們……”
她想說他們不是有意欺騙,但存了私心又何嘗不算有意呢?
于是乎,說到最後,她也隻能再說一句:“對不起。”
她講道:“我們同淵無哥哥相識是在族人被抓走之後,也是他庇佑我們,幫我們暫時除去氣息,這才沒被白蛛找到。”
寒淺青想起,那日,血祭完成後,白蛛找到了他們,也就是淵無一死,對他們的庇護消失,氣息完全暴露出去被白蛛探尋到。
“在血祭之前,淵無哥哥說他要救的這個人很重要,他向我們介紹了你的來曆,并說你一定會幫我們的。”
羊樊補充道:“雖然這跟我們曾聽到的,有關你的傳言不太一樣,但是我們相信淵無哥哥,所以才按照他所說,要你幫我們救出族人。”
即使到最後,他們的族人來不及等寒淺青來救,但終歸像淵無所言,她真的願意幫他們。
這也使得羊樊和羊楚對寒淺青的認識改觀。
尤其是羊樊,他道:“我曾以為你是個無情的人,你高高在上,會瞧不起我們,不把我們的命放在眼中,但是回想認識你以來的這段日子,你好像并不是這樣。”
寒淺青微微往後靠,眨了兩下眼睛。
羊楚十分認同:“是啊,淺青姐姐跟傳聞不一樣,你是個善良的人,不是他們說的那般無情。”
寒淺青微擡下巴:“你們才認識我多久,這麼快就敢肯定我是什麼樣的人,就不怕我騙你們?”
羊楚露出甜甜的笑:“我們沒什麼值得你騙的,正是因為這樣,我們看到的你才是最真實的你。”
寒淺青眸光一動,身邊的秋晚照也跟着睜開眼睛看看羊楚,又轉過頭看向她。
寒淺青覺得不自在,注意到秋晚照的目光,她趕緊厲聲道:“把眼睛閉上,睡你的覺!”
讓他睡覺也不是沒有道理,他身上還有傷,需要多休息傷才好得快。
秋晚照投來哀怨的目光,但他還是乖乖閉上眼睛。
他家師尊都不管别人,就管他,這還不好?起碼比以前愛搭不理強,他這麼想着,心裡順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