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她面上平靜無波,心裡卻翻江倒海。
這種話無疑是在貶損秋晚照,她不信這樣他還能忍下去。
果然,秋晚照抿起嘴,臉沉下去。
寒淺青看了眼他攥住的那個袖角,也沒當即抽離,就算要潑他冷水,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好。
也不知外面如何了,其他幾面是否都已破除。
其實外面比之裡頭還要兇險。
他們不知道,焰青靡同垣裳打得熱火朝天。
芒峙重傷昏迷,由蒼熏他們看着。
焰青靡氣上加氣,出手狠絕,讓垣裳吃了不少苦頭。
最後,被逼急了,垣裳趁焰青靡被絆住,欲要對五方骰施法。
她本不欲毀掉五方骰,畢竟是上品法寶,而且,她此番來是要跟秋晚照要東西的,也沒想他立即死。
可此時,她若再不動手,弄出動靜吸引走焰青靡,估摸着就要栽到她手裡去了。
焰青靡被擋住,仰天大喝一聲,使盡全力,力求沖破桎梏阻止垣裳。
疲累的蒼熏也同時出手,可卻來不及阻止垣裳,隻能使她撚訣的動作遲鈍一瞬。
電光火石之間,五方骰發出“嘭”的爆裂聲。
炸得衆人耳中轟鳴。
焰青靡等人停下動作,皆朝那方向望去,隻見五方骰碎成齑粉,火紅的齑粉揚天,直将整個天際染紅。
焰青靡驚呼:“完了!”
羊樊和羊楚吓傻了,空瞪着眼睛,張着嘴巴,一時都忘了呼吸。
蒼熏也呼吸一滞,眸色發緊。
唯有昏迷過去的芒峙安靜祥和。
觑着這空,垣裳急忙轉身,欲要離去。
可事與願違,她腳下一絆,沒能飛起來,還被拽得跌倒。
聽到一聲痛呼,衆人才回過神,又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垣裳。
垣裳趴倒在地上,眸中盡是不可置信,她回頭看自己的腳,想瞧瞧是被何物絆倒,這一瞧,心中陡地一驚。
不止她看到,其餘人也都瞧清楚那是什麼。
通體翠綠,黑豆大的眼珠子盯住垣裳,半身高高揚起,不時吐出嫩紅的信子。
羊楚又驚又喜,大叫道:“是淺青姐姐的靈蛇!”
羊樊也喜出望外,他也還記得那靈蛇,之前在森象域,說要去找翼虎一族時,寒淺青曾變出靈蛇護佑他和羊楚,正是這種模樣的蛇。
垣裳還未從驚惶中回過神,隻覺那蛇的雙瞳泛着寒光,煞是滲人。
她揮袖佛開靈蛇,正欲起身,忽地被攫住脖頸,連帶着身起離地。
看清來人,她憤然道:“秋晚照,你,你要幹什麼!”
嘴上質問着,吸引他的注意,手上還想着施法,最好能一擊即中,将他轟開。
可剛被驅走的靈蛇去而複返,纏上她的手腕,将她的法力打散。
她頃刻驚駭,終于認出這蛇是何種法術,不由眼珠亂轉,尋向周圍,莫非寒無霜也來了?
那可真是不巧,她不僅沒料到比預計來的人多,還沒能将秋晚照和寒無霜困死在五方骰中。
明明就差一點,連老天都不幫她麼?
隻聽身後一記冷哼,她想轉頭去看,但脖頸被死死攫住,動彈不得。
聽聲音似乎不是寒無霜,她有些迷惑:“誰?”
還有誰會來此地,她想不到。
剛剛見過的,皆是她在木靈宮交過手的那一群。
除了寒無霜,還會有誰會跟秋晚照一起?
不用她再揣測,身後那人邁着悠閑的步子逼近,直到走至她面前。
看到那人面目的一刹那,垣裳渾身的血幾近冷凝,止不住心中的惶恐,嘴裡艱難蹦出幾個字:“你,沒死?”
寒淺青沒死!垣裳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其實她早該覺察出不對來,諸如寒無霜為何不懲戒秋晚照,還放任他的行徑,或是秋晚照一系列奇怪的舉動,還有羊楚口中那聲“淺青姐姐”。
她早該想到,寒淺青沒死的。
寒淺青施了蔻丹的手指輕輕滑過她臉頰,冷嗤道:“不是沒死,而是死過一回又活了,不過無論是怎樣,對你來說都是不好的消息吧。”
語畢,指節微微用力,在垣裳眉心處一點。
垣裳如遭雷擊,整個人蓦然僵住。
秋晚照松開手,她還保持着原先的姿勢,動彈不了。
唯有那雙眼珠還能轉動。
她瞧着寒淺青,等她的下文。
寒淺青冷臉問她:“垣裳,我又沒犯到你,何苦為了一個男人,要置我于死地呢,瞧瞧,如今,把自己都玩進去了。”
“本還覺得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蠢笨至極。”
這緊要關頭,垣裳居然想的是,她這話跟秋晚照一貫的話語很是相像,還真不愧是師徒。
寒淺青解了她的口,讓她能說話。
垣裳嗆咳一聲,才道:“我沒想殺你的,畢竟你也威脅不到我,你要賴,就賴秋易初,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我不過是幫了個小忙而已。”
幫個小忙?寒淺青被逗笑,那石獅像正因得了垣裳的法術幫扶,才能一而再地抵住她的法術,這叫幫小忙的話,那讓她幫大忙可還得了!
見寒淺青不怒反笑,垣裳有些慌了,她嘗試解開桎梏,可身體紋絲不動。
顧不得驚訝寒淺青的法術竟然到了如此高深的地步,她忙為自己辯解,以期能少受些罪。
垣裳道:“你還不知道吧,秋易初之所以要同你成親,皆是秋祁的意思,秋祁根本不在乎他的看法,即便你已身死,秋祁還想着讓他同你結陰陽婚。”
寒淺青微微眯起眼睛,她就說秋易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原來這是秋祁的意思。
垣裳見她感興趣,連忙道:“我知道秋祁意欲何為,隻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為了防止寒淺青生疑,她又補充道:“我對你沒有任何敵意,之所以幫秋易初,是想拉攏他,利用他而已,你若需要,我可以幫着你一起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