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
上滄已經離去,化神氣力,瞬息間可行千萬裡。
樂清太仙閉目高坐,一衆弟子次第入座。
先是問答了些無關緊要的近況。
忽而話鋒一轉,正色道。
“轉眼五年之期已到,秘境之門将開,有意參與者者,到處務部登記。”
秘境,是仙界八大仙門聯合鎮守的一方寶土。
千萬年前,據說是女希氏神*開天鑿地時,星石陣落下砸出的巨坑。
曆經滄桑變更,無數代仙門長老的打造,形成了現今的模樣。
裡面不僅有遠古的地貌,還有數不勝數的仙林草木,上古靈氣缭繞,是不可多得的修煉寶地。
聞言,弟子們交換了眼神,躍躍欲試。
“秘境雖充滿機遇,亦有危機潛伏,故入境下限為築基後期。”
樂清繼續道。
在寒栖山醒來時,憶女君的身體雖有舊疾,勝在天資不凡,根底純淨。
平日的休養修煉,也從未落後。
白瑾憶剛好滿足條件。
下會後,有人歎息搖頭離去,有人興緻勃勃報名。
樂清太仙把言钰單獨叫走了。都已經是元嬰後期的老怪了,靈識領域内,有什麼看不清的?
那些幼稚的戲碼,也就這些小屁孩會用。
他故意冷着臉,強者的威壓外露,言钰被壓得脊背泛冷。
“你爹将你托于吾時,你也在場聽着的。吾曾三句戒言,其中第二句,你可記得?”
言钰不敢不記得。
“回師尊。修為之人,心性須純。”
語氣弱弱地。
“那你可知,污蔑同門,屢次挑唆,該領何罰?”
言钰聞言瞬間慌了,急急忙忙下拜。她先前因為這事,已經被罰過在百器庫煉器,那樣的辛苦,簡直是噩夢。
樂清的眼眸閃過絲縷的黯淡。
他清楚這個徒弟心中所想。
門内不和,也不算什麼罕見之事。将二人如此安排,是想給她們機遇。
給言钰悔過自新的機會,給阿憶領悟的機會。
阿憶這孩子,對于情感心緒的反應,總是比旁人慢一些、淡一些。
從入門起,他便看出來了。
若非保護得好,被有心人傷害了,才是追悔莫及。
看着座下肩膀微微顫抖的言钰,樂清歎了口氣。
直到現在,她竟還以為這是懲罰。悟性太淺。
“言行不慎,閉門七日,抄畫訣文六百。”
言钰回到房中時,同門才陸陸續續傳出低低的讨論。
白瑾憶卻沒有興緻停留,報名完畢後,就回房間休息了。
在南山太過疲累,加之對于言钰的事情,也是煩擾心情。
其實白瑾憶也很奇怪,明明事情已經結束了,她卻總感覺心底隐隐不舒服。
就像一些事情,到底也是沒有弄懂的。
但又實在疲憊,直接躺在榻上閉上了雙眼。
這一閉眼,就像跌入了深淵。伴随着無處寄托的飄落感,無盡的過往,幕幕重演。
上一世,白瑾憶沒有刻骨銘心的愛,也沒有痛徹心扉的恨。
隻有每日重複的琴瑟歌舞,來往的官人酒菜,作為無名樂人平淡地過活。
至少出名之前,如此這般。
直到忘了何時起,有個從京中下江南的大官臨台捧場,她的名聲一朝大了起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隻是照例彈着那把琴。
漸漸地,飯食從馊粥換成了細米,衣裙從粗紗換成了軟綢。
再後來,那官人将她贖了下來,要她做妾。
年方十三的白瑾憶,眼眸中流露出巨大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