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夢醒，白瑾憶睜眼之後，前所未有地舒暢。

這大概就是修仙的好處吧，什麼一夜頓悟，心法大增之類的。

連東華嬗也發覺了，問她是遇了什麼好事。

白瑾憶不言，神秘笑笑。

七日過得很快，言钰又重獲自由了。

見了白瑾憶和東華嬗，也是埋着頭繞道走。

雖然神情說不上友善。

東華嬗在東華家嬌橫慣了，格外憤憤不平。

“幼稚的把戲，也就隻有她愛玩。”

東華家的夫人，正是東華嬗的生母，雖然嬌縱，卻也是大門，規矩隻多不少。

仙界的大家大族，雖說不上十分正派，表面卻也是做得可觀。

像言钰這種做派，叫人不齒，至少“表面”不齒。

白瑾憶知道她是好心，卻也忍不住笑了。想起她們初相識，也是東華嬗一時興起，與她比武。

說起成熟穩重，她總覺得和東華嬗沾不上邊。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她都……”

東華嬗怒其不争，看着笑得露出淺淺梨渦的白瑾憶。

白瑾憶收斂笑容，眸光閃動。

有人為自己撐腰，這種感覺，對她而言很陌生。

“好啦好啦，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晚夢見前世之事後，白瑾憶就對事情多了幾分淡然。

就像俗話說的，看淡了。

其實這件事情，出了會兒名，進南山走了一陣，她也沒損失。

況且，還進階了。

“不聊這些無趣的事了，不久秘境大開，你和我組隊吧。”

東華嬗美眉微挑，語氣堅定，不像詢問，而是告知。

白瑾憶點點頭，很快答應了。

然後，随着開境時間越來越近，弟子們修煉越發緊張。

就連在山外曆練的師兄師姐，也趕會了樂清山。

樂清山更加熱鬧了。

某日大家坐在一起聚宴，觥籌交錯間，閑聊時，忽而有人提起獨來獨往的寂遲子衍。

白瑾憶才發覺，寂遲子衍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似乎從她出南山起，便從未見過。

……

秘境開啟在即，四海八荒的宗門弟子聚集南溟。

廣闊無邊的海域，迷霧中蕩開艘艘仙艦。遠道而來的仙者，乘着神鳥鲲鵬，或坐于仙龜之上。

樂請作為八仙之一，排面上也毫不吝啬。八層的機關巨艦，在空中馳遊。

一衆弟子或說笑，或驚歎，個個意氣風發。

船外的流雲泛着彩光，往身後蕩去。白瑾憶眨了眨眼，倚在舷邊，伸出手撫着絲絲的涼風。

風中夾雜細小的靈蘊，慢慢彙向蔥白的指尖，流入血脈。

癢癢地，卻很舒服。

繡着象征弟子身份紋飾的袍袖被輕輕吹動，水藍色的滴玉耳铛清脆作響。

忽然，船見重重撞停，發出巨響。

震動将白瑾憶發散的心緒攏回。

為求清靜，她躲在後方。

此時前面的站台傳出聽不真切的喧鬧，人似乎不少。

考慮了一會，白瑾憶順着人流走去。

碰巧見到了走來的東華檀和季若雲。

“什麼事？”

白瑾憶看着一大隊人立在站台上，卻不是樂清的弟子。

“南溟的領主手下的，說是以防邪祟 ，一一核驗弟子身份。”

季若雲抱着劍，側頭道。

東華擅撅了撅嘴。

“往年倒沒這麼麻煩……莫非今年秘境裡有大寶？莫非是千年劍靈，上古仙丹之類的……”

她越說越激動，躍躍欲試。

不久，一群人身穿藍羽衣，各配符節，逐一核驗艦上弟子的身份，甚至試了靈識。

“勞煩諸位，一人一檢，切勿疏漏。”

領隊持節的喊道，又轉身向樂清仙君賠着不是。

在一衆熙熙攘攘的弟子中，她瞥家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寂遲子衍。站在角落，慢條斯理地撫平袖角，神情淡漠，卻勾着唇角。似乎這件事情将他置外。

幾乎是立刻，察覺到目光，他擡眸與之對視，眼底的淺笑尚未散去，歪了歪頭。

接着，白瑾憶移開了視線。

奇怪，平時他也總是淡淡笑着，但剛才的感覺，很不一樣。

雖然掩藏得很快，但她還是看見了。

目光中卻又并非純粹的笑意，夾雜着銳利，甚至可以說是陰沉。

“煩請女君出示符牌。”

身穿蒼藍羽衣的女子徐步走到她面前。這當是核查身份的了。

白瑾憶沒有遲疑，學着别人的模樣，伸手任她把了靈脈，測了靈識。

“好了，女君請往。”

那人擡頭，轉身要走。

白瑾憶的意識忽然波動了一瞬。

這女子擡頭短短的一眼，面容十分眼熟。

再看時，那人已經遠去，混入人群不知所蹤。

是在哪裡見過呢…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師姐，看什麼呢？”

季若雲明快的聲音自後傳來。

“阿若可認得那人？”

白瑾憶疑聲道。

然而那女子走得極快，季若雲看時，哪還有人影？

她隻好搖了搖頭。

“罷了，走吧。”

不一會，仙艦已駛入了溟海。秘境之門在迷霧中隐約可見。

大師兄東華渂領隊，東清山一行弟子共三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