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黎伸了個懶腰,昨日剛和楚晤碰面的時候,知道是大客戶,她穿得還有副人樣。
今天又是穿上了不知道從哪裡扒拉出的花褲子,上衣是灰不拉幾的短袖,跟楚晤……打招呼:“早啊,我們這小地方過了節日之後也沒什麼生意了,您不如跟我一起去研究那副畫的解法?”
楚晤對她的效率表示了驚訝:“這就開始了?”
應黎拉他一起去研究畫自然不是為了盡早完工,而是為了免責——
等到應黎将畫展開在楚晤面前,并将沾着朱砂的毛筆遞給楚晤的時候,楚晤也悟出了這個道理。
楚晤失笑:“應老闆,此意可有點不地道了。”
應黎不認同:“小楚少爺,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看,在找到我之前,是否根本沒人知道這幅畫裡藏着什麼秘密?或許有大概知道方向的,但這一百多個陣法結合成的畫,可是常人能解的?更何況,這陣法和陣法之間存在先後順序,若是先解了這個,那個便提前觸發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這畫也就原地沒了。”
楚晤認可這段話:“然後呢?怎麼就能證明你做法地道了呢?”
楚晤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毛筆。
應黎自認為不甚明顯地頓了一下,顯然在想些可為‘楚晤’道也的場面話:“這個嘛,你看,有些珍寶,即使是注定要毀滅的,毀滅在自己手裡和毀滅在别人手裡,在這個心裡的反饋呢,它是不一樣的。”
楚晤直直地盯着應黎,笑了一下:“應老闆還真是天生做生意的好料。”
應黎在心裡感慨了一下語言藝術,但面上沒有變化。
楚晤:“現在要開始嗎?”
應黎拉近了和楚晤的距離,一半身子伏在桌案上,眼睛從左到右、從上至下巡視了半天,而後指尖落在中下的一處畫景上:“這裡,用朱砂點上一點。”
楚晤毫不猶豫地下筆。
應黎驚奇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楚晤:“想說什麼?”
應黎點了個拇指:“欣賞你。”
應黎正要指給他下一處,忽然一頓,拍了一下額頭:“也是,我怎麼忘了。”
楚晤擱下了毛筆,看着她。
應黎解釋道:“如今還沒把所有的點都點出來,但是光靠點是無法成陣的,勢必需要一筆勾畫出陣,而大概率也是和畫上點的順序有關的,若是現在不标注個壹貳叁肆,最後怕是很麻煩了。”
楚晤的表情很淡定:“如果應老闆需要的畫,可以标注上,但我能記住,所以睨想省事也無妨。”
應黎擺出了個無語的表情,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沒事,如果到時候您記不住,需要我再一點點研究确認順序,沒有五十萬我是不會幹的。”
楚晤眉心微挑,五官因此舒展了一下:“應老闆很缺錢嗎?”
應黎:“缺,最好給我再多個幾十幾百幾千萬,小楚少爺是要給我這個機會?”
楚晤難得吃癟,半晌兒,提氣一笑:“好了,下一處是哪裡。”
應黎又指給他。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兩個人才标注了十五個點,中間的時間大多穿插着新的話題互怼,應黎是一邊在心中演算,當然,之前也已經提前演算過一部分了,一邊又不落話風地與楚晤拌嘴。
吃完午飯後,兩個人又标注了十幾個點,接近三十個點。
應黎正要給楚晤指下一處的時候,楚晤忽然擱下了筆,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看向應黎:“你們這裡有賣衣服的地方嗎?”
應黎困惑:“你要買衣服?”
楚晤指了指自己的身上,又指了指她的身上:“我出來的急,沒有帶換洗衣服,這樣看,你這個标注點加上最後成陣法,至少還需要四五天。總得買兩身替換的衣物。”
應黎:“啧。”
楚晤:“?”
應黎看他表情誠懇,還是答應了。
楚晤坐上破破三輪車的時候,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隻是把三輪車交接給倆人的甯歡歡卻差點笑出聲來,楚晤看向她,腦袋上仿佛飄出了個問号:“?”
甯歡歡一邊憋笑一邊擺手:“拜拜拜拜。”
看着走遠的兩個人,甯歡歡自己嘟囔道:“穿得像個霸總,結果是鄉村愛情的劇本?哎呀,我得上網求大大代筆去。”
說幹就幹。
應黎這山上自然沒有賣衣服的,雖說坡度沒有那麼陡,還能通個三輪電驢的,但好歹夠得着現代人有效有氧爬坡的門檻。
應黎的小三輪帶着楚晤風馳電摯,“嗖”一下路過一輛成色光亮的黑色轎車,那轎車還算規矩地停在路邊,轉瞬即逝,應黎也看不出個價值幾兩來。
應黎騰出精力跟楚晤打趣,風嗚嗚地吹着她頭發:“你車啊?楚老闆?”
楚晤:“嗯。”
應黎:“油光水滑,很好。”
你以為是點評馬?
楚晤失語。
又一陣兒風馳電摯地騎三輪——
楚晤覺得頭頂的太陽曬得自己臉疼。
“到了。”
應黎停下了自己的代步工具,指了指眼前的門面。
楚晤眼睛亮了一下,但這點變化,應黎和他不熟,并沒有發現。
什麼場面呢。
門口貼着“促銷”“老闆的大伯跟隔壁二舅跑了”“全場十九塊九起”……
楚晤:“?”
既然是小鎮,花色自然沒辦法看,針對的群體也都是中老年人,楚晤一身定制西裝處在其中。
應黎在他身邊陪着,楚晤還沒挑到衣服,應黎就已經偶遇了許多個熟人了。
應黎又和一個人微笑着打完招呼,就看見楚晤已經不轉悠了,反而站在原地,似乎已經看了她好一會兒了。
應黎歪頭:“怎麼不挑了?”
楚晤:“不太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