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應黎方才摸到又放開了的老太太不說話,等到叽叽喳喳聲褪了。
老太太咳了一聲:“都别吵了,你們看她臉色煞白,回來的時候怕是又撞上那邪乎的帶路人了。”
應黎眉心一動,一般來說,這種開場‘劇情設定’不會成為‘境’中的常見背景,如果成為了的話,說明所處的環境隻會更加邪乎。
“是了,就是碰見那男人了。”
應黎試探着開口,雖然她語氣浮誇極了,但試探這群老太太小丫頭女人是不是剛才那詭異的東西,還得看對話。
老太太用手拍了拍應黎的手:“孩子,實在是麻煩你了。”
“女先生本來不應該牽扯到我們這地界的,那惡鬼本是我們村子祖先的恩怨,女先生好心來教個書,竟是難以出去了。”
第一個開口問她情況的年輕女人說話了。
應黎思索了一下,問她:“我倒是試着往外跑,但還是回來了,買的東西都掉在路上了。”
年輕女人跟成熟女人都搶着開口,但看得出年輕女人讓着這成熟女人。
成熟女人:“本來讓先生幫忙買東西也沒指望一定能成功,隻是村子裡隻有你跟那男人沒仇怨,縱然碰見了,他也隻會當沒看見你。”
應黎卻真的驚訝了:“沒看見我?可這次回來的時候,他卻……”
話音沒落地,應黎故意做了猶豫的表情,給她們反應的空間。
成熟女人大驚失色。
老太太卻道:“春雨,别慌。怕是因為女先生在我們這裡住久了,沾染上我們氣味了,之前沒出事不代表以後沒出事。”
老太太卻畫風一轉:“可你是怎麼逃離的?”
直覺告訴應黎,這老太太是有點懷疑自己了,隻是不知道這裡算不算什麼死局。
應黎:“我屏住呼吸睜着眼睛放空往旁邊一撲,就出來了。”
說了但也沒完全說,至少細節沒說。
老太太:“罷了,估計是太緊張,細節都忘了。别怕,隻要待在村子裡,那個男鬼是不會來的。”
應黎逃過一劫,卻心下裡有些納罕。
其實她剛從封印中蘇醒的時候,有向陰司打探過從前的消息。
她曾經為人神之首,與高高在上的天神格格不入,七十二天神大部分名諱她能脫口而出,唯有一位麒麟獸神無甚印象。
偏偏一問及以前,陰司就總會提到麒麟獸神。
驅邪避靈是他能力,而吞天是他為上一代天神和自己寫的結局。
天神不同于人神,靈魂散了,□□沒了,神位便消失了,天神不死,一代死了,神位便會滋養出新的神明——
同樣的臉,同樣的神位,不同的靈魂。
四位獸神例外,隕落便是隕落,他們長生不死。
從看到黃玉麒麟的時候,應黎就很疑惑。
而如今真的證實是黃玉麒麟問題的時候,應黎就更疑惑了。
以驅邪避靈為主的神明,其神相載體又怎麼會成為兇邪之術的容器?
應黎:“那我就放心了,家去?”
春雨笑了:“咱們今天可不敢跟王婆婆搶住誰家。”
王婆婆笑罵:“難為你們讓着我個老骨頭。”
應黎感慨,原來自己的設定還是塊兒唐僧肉。
在一堆沒有人氣的人中,扮演着可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的女先生。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如今這場景本來應該帶上自家那條還是能派上用場的小黑蛇富貴的。
隻不過跟楚晤出來買東西的時候實在有些急,這小家夥估摸是落後了一步,此時怕不是在家裡郁悶。
天色更加黑了。
應黎就跟着這沒有腳步聲的鬼老太太一齊往她家的位置走去。
應黎隐約能瞧見路兩邊也是民居,隻是門上面都挂着一塊兒匾。
再想仔細看匾的内容,那是瞧不清了。
許是二人間沉默的太久,王婆婆開口:“最近村子裡倒是來了好多從外面回來的人,女先生是來的比較晚的了。”
似乎是能找到劉小明和楚晤的蹤迹,應黎提起了十二萬分精神:“看來是外面不太平,咱們村子裡的人迫不得已要去熬,外面的人逮到機會還要回來。”
這句話似乎說到了這老太太的心坎裡了:“是啊,咱們這裡一群老弱病孺,說是什麼軍閥,當頭的皇帝又要找什麼長生簿……跟咱們普通人可有什麼關系啊。”
應黎:“又是鬧鬼,又是打仗的,日子過得可真不簡單。”
沒等老太太說什麼,二人走的位置離一戶人家很近,大概離這戶人家有牌匾的幼稚隻有三四米那麼近。
還沒待應黎再扯些什麼道路狹窄的話題。
那牌匾就直直地朝應黎砸來,應黎飛快一躲,險險避過,隻有鞋角被牌匾蹭了一下。
王婆婆臉色變了一下:“趕緊跟我走。”
應黎卻有意發呆拖延了一下,這一個選擇是在賭一線生機——
沒錯,她有99%的把握,今天跟王婆婆回家是要出些問題的。
隻不過是身體還是精神會出問題,她是沒辦法确定的。
笑話,一個老婆子和幾個年輕女人來回争搶着要留一個明顯不熟的人在家裡住,這老婆子一開口,其他人都不敢吭聲了,若是說心裡沒點算計,打死應黎也不會信。
掉牌匾的這家裡頭走出來了位妙齡少女,她與村子裡的人穿得也是格格不入,如果說村子裡是旗袍風格的話,那這位少女不如說是古代風格,隻是她面容極其蒼白。
王婆婆不情不願地叫了少女一聲:“英子。”
英子點了點頭,接下來的進展卻讓應黎滿臉發懵,英子一下子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既然牌匾在您面前掉落,那說明隻有您能幫我解決屋子裡的符咒,還請一定幫我。”
王婆婆沒好氣地說:“你家牌匾一見着外頭回來的就掉,還說什麼隻有她能解決。”
英子卻眼眶含淚:“王婆婆,您這樣說就傷我的心了。”
這境中的各個派别整得還挺多。
應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