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黎坐在三輪車上,擰把手:“怎麼不亮,沒電了。”
楚晤一手托着玉麒麟,一手“喏”指向旁邊的民宿。
應黎一愣,掀開電瓶蓋子:“?,我的電瓶呢?”
十來家民宿店面,各個門前坐着五大三粗的,應黎想到其中的某個偷了自己的電瓶,就眼前發黑。
楚晤:“别沖動。”
應黎怒氣沖沖,與他對視一眼,又洩了氣:“走吧,湊合一晚上。”
某民宿老闆瞧見倆人,用方言問:“住宿還是吃飯?”
楚晤沒聽清,應黎卻回:“住宿,一間房。”
然後應黎回頭解釋:“萬一出事兩個人好照應。”
楚晤:“原來你還能想到這一層。”
應黎:“棺材裡放屁。”
老闆聽見倆人說話,用方言吐槽:“你們倆這感情好,打情罵俏的。”
應黎:“沒有哦,老闆。”
楚晤:“剛才好像沒有好話。”
應黎:“你聽錯了。”
等到兩個人來到房間,應黎才騰出精力來看玉雕。
應黎:“表面上看真沒什麼異常,開靈目再看一下吧。”
她剛拿到雕像的時候就用靈目看過,什麼事兒也沒。
楚晤:“我好像有思路了,你需要幫忙嗎?”
應黎‘啊?’了一聲,開了靈目的眼睛就被一陣金光閃到眼睛,剛眯了一下,就被楚晤拉住了手,沒反應過來就碰到了麒麟。
應黎感到天旋地轉,身體往地闆上砸去。
竟然是“境”,果然是‘境’。
衰運,她心想。
天色昏暗,泥濘的土路。
應黎捂着腦袋,蹲在路邊一顆樹下,胃裡翻江倒海,思前想後才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中招其實也沒辦法,畢竟玄學也不是她老本行。
按理說也不該這麼巧,一拿到玉麒麟就中招至此地,何況現代人所說的,對待一切事物都應該尊重科學的說法,對于大部分情況下也的确如此。
不是應該尊重科學,是有些手段随着世間靈氣變換,包括從前妖魔鬼怪仙人橫行的争鬥定局,都不應該再見到了。
而那些手段普通人碰上,連見天日的機會都沒有——
她如今身處不是靈目能不能看到那麼簡單。
而是入了一個境,本就是奇門遁甲内核,再用上些隻屬于神鬼境界的功法,為的就是‘有所求’。
怎麼出去,出去又會如何,就看這個‘有所求’。
直白來說就是接下來會碰到是人是鬼,還有什麼目的,都得靠走劇情和碰巧兒。
隻是不知道進到這裡是偶然,還是跟楚晤有關的必然——
首先還是得找到這個人在哪。
“女先生,你在這裡幹嘛呢。”
冷不丁的,背後有人跟應黎搭話。
不聲不響的,仿佛從空而降,連應黎都吓了一跳。
應黎回頭,一個純樸的年輕男人佝偻着腰,樂呵呵地跟她說話。
男人背後背着竹簍,天色也比方才更黑了,應黎不明所以,幹巴巴接話:“我在等人。”
男人依舊笑呵呵,卻重複了剛才的問話:“你在這裡幹嘛呢。”
應黎心中一滞,快速掃視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腳旁邊有一疊折成一沓的黃紙,她腦中靈光一現:“添完墳回來,有點累了,蹲一會兒。”
男人這才換了個表情:“那家去吧,你才回村兩天,路應該還不熟兒。”
應黎:“确實不怎麼熟。”
男人滞在原地,保持微笑,眼睛盯着應黎,如果不是他眼珠子還微微動彈,應黎幾乎就要以為他是個隻有回答和行為正确才會有下一步的機器人。
應黎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您給帶個路?”
男人眼珠子又動了動,笑容卻更大了。
應黎動了一步:“走吧。”
男人這才動了起來,他們兩個人正在走的這條路邊種滿了胡楊。
本來這條路不說視野開闊,但至少看起來像是人走的路,男人來了之後,越走就越瞧不見道路盡頭。
路邊的胡楊也都逐漸奇形怪狀了起來,照這個情況走下去,再走十步,應黎怕是就要全部淹沒在黑暗之中了。
“你視力挺好。”
應黎感慨了一聲,腦神經卻飛快地轉了起來。
路邊的胡楊景色依舊重複到讓人些許心累,應黎眼睛忽然一定。
她找準時機從胡楊樹之間的縫隙中一倒,帶路的男人頭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過來,手腳也延長飛舞朝她抓了過來。
應黎并沒意料到自己不是摔到另一種晦氣上,而是忽然眼前一片明亮。
一黑一亮來回切換,應黎的眼睛失明了幾秒,在此期間她反應很迅速地先站了起來,往身後的方向退了幾步。
然而就是這麼一退,她的手摸到了一塊皺皺巴巴的皮膚,觸手冰涼一片。
下一瞬間,喧鬧的聲音仿佛随着她的視覺回來打開了開關。
她周邊圍了一圈女人,年輕的女人,成熟的女人,衰老的女人。
年輕的問:“女先生,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成熟的問:“先生可買了寫字的草紙?”
另一個年輕的說:“我娘可說了讓先生今天去我家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