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咬了下嘴唇:“你應該知道村子裡沒有男人。”
應黎“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英子:“不光通往外面的村道上有男鬼,我這裡也有男鬼。”
應黎:“你是讓我捉鬼?”
英子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是想讓你幫我把它趕走。”
應黎動了動自己的腳:“它害人,你還要留着他?”
英子:“它是個苦命人,有一日我正睡覺,醒來之後床腳處多了面鏡子,我正感到害怕,照鏡子的時候,自己的臉動了,它問我為什麼這樣對它,不記得它了嗎。”
應黎:“你以前跟它有愛恨情仇?”
英子被話‘噎’住,猶豫着開口:“實話說的話,我并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隻是某天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在這村子裡,也有了一個挂着自己姓名的家。”
挂着名字的村子,沒有男人,卻有男鬼,一百三十二人,五十六位。
如果名字是墓碑,一百三十二是總碑數,沒有男人代表村子裡的男人被殺了,男鬼代表着外來侵略者……
應黎:“我能看看牌匾嗎?”
英子點頭:“可以看。”
她起身,将掉下來的牌匾搬到了兩人談話面前的桌上。
應黎:“看不見。”
牌匾上就像是蓋了一層霧,越想着多瞧一眼,眼睛就越花。
應黎果斷沒有在這上面糾結。
“你睡床上還是我睡床上?”
英子愣住,她本來想說讓應黎先趕走鬼再講别的,沒想到應黎表示先睡覺。
英子:“現在?睡覺??”
應黎點頭:“那行,一起睡。”
英子退後兩步:“我有兩張床,兩個房間。”
應黎眼睛閃爍了一下:“那今夜我睡鏡子那屋,往哪走?”
英子:“樓上,左拐。”
應黎點了點頭,走上樓梯,還差幾步上樓的時候,彎腰又笑眯眯:“晚安,英子。”
應黎再走最後一步就要将一樓燭火的光芒完全掩在身後時,英子悄無聲息地遞上來,手高揚着,手心裡是半根蠟燭亮着的蠟燭。
應黎:“怎麼了,良心不忍?”
英子的眼睛顯得更黑更陰森了:“晚安。”
應黎捏起蠟燭,對她眨了下右眼:“這次吓人很成功。”
英子沒說話,嘴角卻輕輕勾了起來。
燭光随着應黎的移動逐漸擴大覆蓋範圍,接着應黎便找到了英子說的那個房間。
其實對應黎而言,如果英子要求捉鬼或是物理去鬼的話,比趕跑它要容易得多。
隻是既然答應了,便沒有做不到的道理。
應黎指尖覆蓋了一絲靈力,手指探入燭火之中,再拿出的時候,蠟燭上的燭火便隻剩下小小一點兒,晃蕩片刻,待到蠟油融化一些,反而比之前還要明亮。
應黎指尖的火光并沒有随着手指脫離蠟燭而熄滅,而是被靈力包裹融合着,順着應黎的指尖,觸碰上還沒有打開的床門。
火焰一接觸到門就熄滅了,應黎卻沒有停下指尖,一筆劃了許多條條框框,來回攪弄着,頗像是在路邊落了灰的車窗上亂塗亂畫的孩子架勢。
随着最後一筆落下,火光一閃而滅。
應黎這才推門而進,屋裡布局簡單得很,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個仿佛從牆裡天然長出來的、由地闆一直延伸到屋頂的穿衣鏡。
應黎面色如常,反而直接走上前去,站在鏡子面前,感覺到自己的腳有别的力在使勁時,她反而放松了力氣,任由這股力帶着自己在房間走來走去。
應黎:“這個房間,本就是屬于你的吧。”
這話說出來,她的腳步停了一瞬,又繼續走了起來。
應黎又道:“你跟英子,是夫妻吧,左邊是你的墓穴,右邊是英子的墓穴,牌匾上是你夫妻二人的生平。”
腳步逐漸放慢,直到在鏡子前停下。
鏡中的應黎面無表情,鏡外的應黎卻笑了。
“不止我看不見牌匾,這個村子裡所有人都看不見牌匾上的字,英子應該以為牌匾上寫的是英子兩個字,對不對?”
一人一鏡鬼對視良久。
鏡中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應黎得到了一個肯定答案,又問:“村子裡有外來人的時候,牌匾都會掉下來,不是因為出于什麼詛咒,不吉利,而是因為隻有外來人能夠根據英子的話,或者通過遇到你來得出正确答案。”
應黎停了下來。
鏡中人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見她不說話了,腳步便又動了起來,原地轉圈還越來越快。
應黎:“停,我猜不了啞迷,我還有很多疑惑沒解決。”
鏡中人臉上出現生氣的表情,臉離鏡面越來越近,直到一張放大了無數倍的,應黎本人的臉占據了整面鏡子。
應黎又開始笑眯眯還擊:“你跟英子還真是一對兒呢。”
鏡子變成了正常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