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晤倒着走了兩步,向應黎攤了下手:“短命相。”
應黎緩緩豎起了大拇指。
一個鈴聲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當然,還是楚晤的,應黎這個事業目前停滞的老闆是沒有事業可言的,但是奇怪得是,楚晤并沒有接起來電話,而是看了看來電,将電話挂斷了,電話挂斷彈框出來,背後的鎖屏畫面在應黎眼前一閃而過。
應黎覺得自己的眼睛從沒有這麼好使過——
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臉。
但是這個鎖屏不像是甯歡歡跟她科普過的什麼高清鎖屏,而是很糊,像是拍的什麼圖片。
應黎忽然靈光一現:“你要不要我發給你幾張那幾顆樹的照片?”
楚晤聽了她這個話,就想起第一次加她的微信,她的那個備注。
當時問的是應黎的手機号,映入楚晤眼前的是一個最近在網上備受吐槽的土家風形象,點開頭像看去一片稀稀拉拉的小樹林,像素糊成一片,若不是當面查到的微信,恐怕被人猜測号主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也有可能。
名字,應黎131****7878.
個性簽名,時常不帶手機如有急事聯系131****6578.
偏偏應黎說自己的頭像風水上招财,楚晤當時客套地表示以後可以嘗試。
楚晤實在是被應黎土笑了,這一笑,他們這幾天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情緒就一掃而空:“你頭像那幾顆樹?”
應黎點頭:“對啊,你要不要換頭像?”
楚晤看着她的眼睛,發現她很認真,不存在多想了一層的意思,爽快答應:“可以呀。”
應黎拿出畢生所學,給楚晤發了原圖清晰的小樹林照,楚晤的鎖屏再次亮起,這次應黎看得更清晰了一些:“這鎖屏的小女孩看起來挺可憐的。”
楚晤瞥了應黎一眼,雖然應黎的眼神看起來好像是不經意地發問,但以應黎的性格而言,關心這些鎖屏、頭像的問題,就很有問題了,楚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換上了新的頭像,而後,他才揶揄應黎:“希望換上這個頭像,我也能和應老闆一樣,從此連騷擾電話也沒有。”
應黎的笑容直接從臉上消失了。
甯歡歡幽幽的背景音傳來:“應黎小姐為何不笑啊?是生性不愛笑嗎?”
應黎不說話,應黎不說話,應黎不說之後楚晤也不說。
楚晤不說,楚晤不說,楚晤不說之後甯歡歡也不說。
盤道的人家是馬家,馬家在十八巷也是能數得着頭臉的,也就在楚家的宅子往前走一排的中心。
“楚晤,這邊這邊!”
聽到聲音,應黎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是個穿着白黑相間的道服,上頭繡着白這個字的一個短發機靈小夥兒,額上勒着條發帶,眉眼皆彎,看着很是陽光,正是楚晤在十八巷最好的兄弟、白子正。
甯歡歡‘哇哦’了一聲,在走近之前,給楚晤使了使眼色:“楚老闆,他沒對象你就給我介紹介紹哈。”
但白子正姓白,自然是白家人,換句話說就是和應黎有點仇怨。
這邊一對視,白子正就悄咪咪地湊過來,往楚晤和應黎中間一插:“這位小姐,你好。楚晤都跟我說了,今天你們是來砸場子的,放心,我已經讓我的傀都埋伏好了,到時候場面一亂起來,保證你的安全。”
應黎以一副死魚眼的面孔看着楚晤,就差把‘你安排的?就這傻子?’擺在臉上了,但是很快,她就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
馬家法會的宅子有兩進,第一進門口又是一個大銅爐,裡頭燃着一隻兩指粗的香。
看得應黎又是感慨一聲,财大氣粗,不過,法會鬥香乃是傳統,這香看上去燃了有三分之一了,香盡,會停,看日頭,怎麼也得接近傍晚才能停。
香爐後頭就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隻聽人群裡爆發出一句:“好!”
其他人都鼓起掌來。
頗有種戲園子裡聽戲的氛圍,搖身動槍,甩身明睐。
這不,還真有道上的穿上戲服,畫着戲劇裝來了,倒是戲服上繡着個偌大的馬字。
“以前你們盤道也有這麼熱鬧?”
應黎這樣問道。
楚晤還沒說話,白子正一臉困惑的想了半晌兒,不甚确定回了一句:“好像以前是沒有這麼浮誇,感覺這場面都比上菜市場了。”
可不就如此。
“好浮誇啊,為什麼戲服上還繡那麼大的名字啊。”
甯歡歡用手捂着嘴巴,由于位置是楚晤、白子正、應黎、她,甯歡歡努力地将小的聲音傳遞到白子正的耳朵裡。
白子正也是幼稚,同樣以小聲回複:“你不懂,在十八巷裡,這個姓氏就是榮譽名字。”
甯歡歡:“哦——”拖長了,但氣音。
應黎往白子正左邊走了一步,和楚晤站在了挨邊,朝他招手示意耳朵湊過來,能看得出楚晤的動作明顯一僵硬,但還是湊了過來。
應黎輕聲道:“我一進這裡,就覺得有點浮躁。總覺得再待一個小時,我可能壓不住長生簿。”
長生簿被自己融合之後,氣息沒有之前那樣容易逸散,也相對好控制,這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
應黎看着楚晤的動作僵硬了一下,楚晤大概沉默了兩分鐘,沉默到他的耳朵慢慢地變粉了:“我有辦法,但是......”
應黎眨了眨眼睛:“但是什麼?”
楚晤一字一頓地問她:“所以,你要和我牽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