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互相不再說話,前面隻有大柱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們介紹沿途景色。
王剛顯然是個不好相處的性格,應黎的寒暄說出去并沒有人應聲,反而是玅吾時有時無的一兩句話很對王剛的口味。
即使心裡想着以後與玅吾橋歸橋路歸路,但驟然想起、又在情緒最濃的時候看到他,應黎還是不可避免地将他現在的樣子和以前做對比。
現在的玅吾、不能說和之前兩模兩樣、但可以說是完全不同。
如果說以前的玅吾不通世事、避事、純粹又純良,現在的玅吾則做事圓滑、心思深沉,讓應黎猜不透了。
他做的每一件事,在應黎發現之後,都百思不得其解,可以說,如果從前的應黎和玅吾還算有話可以聊,那麼如今的有話聊中間,總隔了一層拘謹。
而這種感覺,會讓應黎覺得自身有些過于幼稚。
他們一行人很快坐上驢車,到了離皇宮不遠的近衛營裡。
應黎剛一下車,就聽見熟悉的哀嚎,卻是陌生的聲音:“黎姐,楚老闆!誰來救我狗命啊!”
張緻??
應黎意外地看向說話聲傳來的地方。
一個黑瘦黑瘦的,當然也看不出是誰的士兵跑了過來,嘴裡叫着‘救命’。
應黎遲疑地開口:“大柱哥,這裡是女兵營吧?”
大柱狐疑地看了應黎一眼,仿佛在說你什麼眼神:“她就是女人,沒錯的。對了,我們不能在這裡待,給你們幾個送到了就走了,你們有另外的人帶。”
看着疑似張緻内裡的女人被拉走,應黎在思考要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但轉念又看到玅吾。
算了,張緻本應該在醫院裡陪老婆才是,自己方才也沒瞅見他,說明他是偷偷來的。
但如果張緻都來了,那歡歡呢?
應黎憂慮得沒錯,甯歡歡的确也來了,但她是直接在應黎本人努力要去到的地方——
皇宮。
甚至就在女皇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趁着四下無人,甯歡歡看着心情還不錯的女皇陛下,試探性地叫了聲:“黎姐?”
女皇的眼神一下子銳利了起來,她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甯歡歡:“你是誰?我們以前見過?”
甯歡歡見女皇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僞,一時間頓住:“可能……可能是在夢裡見過……”
但她不知道,夢這個字,在做女皇時期的應黎這裡,要麼跟麒麟有關,要麼是無夢。
女皇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夢裡隻見過我?”
已經說了兩句明顯不熟的話了,甯歡歡也不是傻子,趕緊找補:“女皇陛下恕罪!我胡言亂語的!”
天啊,這邊朝代頭怎麼磕得啊?
跟黎姐長得一樣的這個陛下不會亂砍人頭吧?
救命啊!
黎姐……!
“救命啊,楚老闆,救命啊,黎姐……”
求助的聲音被張緻哽在喉中,什麼愁什麼怨啊,倒黴也就算了,現在這又是什麼地方啊。
最開始他以為已經穿越了,後來發現自己是個女的,再後來,他發現被迫被家裡報了女兵。
到這裡都還一切正常。
直到他發現了,這裡的女兵,仔細去看,似乎都是同一張臉,到此已經是個純純的鬼故事了。
在這接近一天的時間裡,無論張緻是試圖跟能看出具體長相的人說這件事,還是試圖逃離兵營,都被當成不想參兵的鬼把戲——
鬼知道什麼鬼把戲啊,他的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還好玉溪十八巷再閑着沒事,也不會在家門口養個兇鬼境,否則就張緻的這些操作,怎麼也等不到見到他的楚老闆和黎姐的時候。
“天啊,楚老闆為什麼轉頭了,難道是我現在的樣子他認不出來?啊?怎麼辦啊,我家欣欣可怎麼辦啊······”
欣欣就是張緻待生産的老婆。
應黎從他身邊路過,對他的碎碎念忍無可忍:“閉嘴。”
張緻‘蹭’地一下就擡起了頭:“這個聲調,黎姐啊!”
“救命啊黎姐!”
張緻不管不顧,直接撲了過來,應黎忍無可忍,一巴掌拍了上去,巴掌和臉發出清脆的響聲:“冷靜了?”
張緻委屈捂臉,小雞啄米式點頭。
趁着四下沒有什麼人,應黎決定好心多叮囑兩句:“你就安心在這裡,别人叫你幹嘛你就幹嘛,最後境隻要破了,你們這些在裡面的活人自然不會停留。”
張緻點頭,嘴巴抿着,似乎想說什麼但不敢。
應黎:“說。”
張緻:“剛剛你旁邊的那是楚老闆嗎?為什麼不理我啊,難道他不是?那我是不是犯了什麼原則性錯誤啊。”
應黎深吸了一口氣,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貪财的小子這麼煩?
“那就是楚晤,你們很熟嗎?他不理你很正常吧。”
剛說完這兩句,應黎就看到來接自己一行新人的人,也是沒有面容,帶着沒有面容的一群人,應黎總算知道張緻為什麼那麼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