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一路往西行,一出柳州,漫長官路上皆是流民,許多人餓得瘦骨嶙峋,在河道上挖野菜吃。
這條寬寬的河道,隔着兩處不同的地方。
先前聽聞席陽潰提,山洪淹沒了許多田宅,臨近柳州的幾處小地方都被淹沒,因此才會有這麼多流民湧入柳州。
柳州拿不出那麼錢财來赈濟災民,席陽的情況……她确實不知曉,不過另有人去調查,她也沒必要特地跑一趟。
她收到的消息說,三月前柳州百姓手中的糧皆幾乎全被收購,但大多被天下糧莊,以及幾個糧商收購。
緊接着,兩月前就開始發生流民事件。
這也太巧了,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些事情的發生是不是有預謀的,但天災又并非人能算計……
就在上月,霖州刺史得知流民一事曾命人遣送糧食,但霖州至柳州的官道上又逢暴雨和泥石流,造成不少損失,因此被耽擱。
又是天災。
柳州能分出來給流民的米糧即将見底。
不止柳州,席陽周圍的地方都湧入了許多流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這些流民咳得很厲害,但是有的人有,有的人沒有,大多數咳嗽的都是年輕的壯丁。
……就像是一種慢性的病,且不會傳染他人。
眼下,越走流民人數就越多,途徑席陽,沒有同行憑證,她進不去。
罷了,她的目的也不是席陽,先做好自己的事。
燕羽收回目光,禦馬前行。
希望這次她的直覺是對的。
*
殷長川突然決定要獨自離開數日,殷觀意也不知父親究竟要去見誰,見父親神色凝重,自己也不敢多問。
邵馳知與關也糖在拭武莊的遮掩下離開柳州,前往隴疆,走之前同洛曳說了好久的話才離開。
江舍養了幾日傷,感覺能行動自如了,便與洛曳一同回了住處。
走之前殷觀意還依依不舍地握着洛曳的手不想讓她走。
看着二人磨磨唧唧,江舍靠近羅於逢低聲道:“我怎麼感覺你徹底沒戲了,連姑娘都比不過。”
羅於逢黑臉:“要你管。”
回到家中,洛曳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地滾來滾去。
“心情很不錯嘛?怎麼這麼開心?”系統見她如此惬意,問道。
“想好了接下來的打算。”洛曳抱着被子坐起來。
“想做什麼?”
“柳州這裡的家,東西我收拾得差不多了,到時候一同帶回去,然後将房子給賣了,不知道能賣多少,觀意應該會比我更了解些……”提到殷觀意,她頓了頓,改了主意:“算了,不賣了,說不定還會回來柳州找觀意玩呢。”她還是挺舍不得觀意的。
這丫頭想的倒是遠,系統飄到她面前與她對視,“宿主,可想好了你雙親一事了結後要做什麼?”
洛曳眨眨眼,仔細想了一會,最後也沒想出個什麼來,悶悶開口:“沒想好,我連爹娘是誰害死的都沒查出來呢,哪裡有心思計劃以後。”
“也不急,等事畢了好好想。”
系統沒頭沒尾地話洛曳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嘀咕:“那個天下糧莊,該怎麼打探裡頭的消息呢?疏居的人有會打探消息的嗎?我可不可也像爹爹那樣,拿錢去找專門打探消息的人辦事呀?”
爹爹還留下不少錢錢,夠她花好久好久。
系統沒好氣道:“疏居離這裡可遠了,你一個小姑娘,怎麼過去?”
“好吧。”洛曳繼續在被窩裡轉來轉去。
系統倒是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你那日給殷長川帶了什麼消息?”
說到這個,洛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坐了起來。
“是畫,阿娘的那幅畫,出現了一個人。”洛曳歎息,想起邵馳知的提醒,“角落處的那個人,是主家的下人。”
系統訝異:“你們洛家那麼多人,你居然全記下來了?”
洛曳搖頭,主家她去的少,怎麼可能全記下來?
“那個人我有印象,因為他跑得很快,小時候經常跑出去給堂兄堂姐他們買零嘴吃,雖然我不知道他叫什麼。”
“但,他出現在這裡,就很奇怪了,邵叔說過,那封讓阿爹回柳州的信,是主家送來的。”洛曳扯着被子繞圈,繼續道自己的猜測:“那個人我在信上寫清楚情況了,拜托殷叔叔幫忙去查一下,既然與主家有瓜葛,我現在一回主家恐怕會被人監視,更别說找到那人是誰的手下。至于那畫上的其他人,都是我不認識的權貴,也非我能左右,而且也不能說明他們都是兇手。”
也不能說明他們都不是兇手……
洛曳抿嘴,感到很無力,又忍不住攥緊被子,“還是從主家入手吧,可如果真是主家的人參與了……而且還是與父親關系密切的人的話……”
那不就是,至親相殘了嗎?奶奶要是知道這件事該這麼辦……
洛曳感覺思緒亂如麻,想到那個夢境裡母親那句‘他們竟一點舊情都不念’,她臉色愈發蒼白。
所以母親的那句話,是這意思嗎?
如果是真的,會是誰?到底是誰?
“哎呀先不說這事了!宿主,邵馳知離開前和你說了什麼?”系統見她神色不太好,連忙岔開話題。
那會系統忙着跟緊殷長川審人,誰料到第二日邵馳知夫婦就走了。
不過也确實,他們多停留在柳州一日,對拭武莊和洛曳而言危險便多一分,畢竟還在被通緝。
“邵叔先前不是說,父親多次出入天下糧莊嗎,但父親不隻是為了解決流民糧食一事,還有另一件事……”
這才是她為何要去打探天下糧莊的原因。
“什麼事?”這丫頭突然嚴肅,搞的系統也緊張起來了。
“邵叔說,阿爹最後一次從天下糧莊回來後,一直心神不甯,他幾次去喊阿爹起來,聽到阿爹夢中呓語,在說‘票據’‘北溪’‘印’什麼的,然後滿頭大汗醒來。然後阿爹就回主城了,之後阿爹被那封信喊回柳州。”洛曳回憶邵叔臨行前的話,“邵叔認為,那個票據,很有可能是阿爹導緻殺身之禍的原因之一,但他畢竟沒跟着阿爹進到糧莊内,因此許多内幕他并不知曉。我們這次也遇到了北溪人,險些遭遇毒手,恐怕北溪人和天下糧莊有牽扯。”
系統聞言眼睛一亮。
票據!這就和原劇情對上了!原劇情裡隻提到天下糧莊有一重要之物失竊,原來這個東西是票據。
但票據并非是洛曳拿走的,至于是誰,原劇情也沒提,隻說這個失竊的東西是個很關鍵的證據。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知道那東西放在哪裡!
“宿主宿主!我知道了!”系統激動地喊道。
“啊?”系統忽然激動地喊,給洛曳吓得一激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我知道票據在天下糧莊何處!”
系統語出驚人,洛曳愣了愣,臉色由驚變喜:“真的——?”
“我找一下,一會給你看看……”
“咣啷——”正激動着,旁邊的忽然傳來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