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觀意回到莊中,鬧騰了一日,這時竟也沒有人來煩她了,不過在莊内等殷觀意回來的點秋告訴她李家的人還未走,還在老莊主那兒。
還真是锲而不舍。
殷觀意走到賬房發現沒見到殷述白,便吩咐點秋去尋殷述白,讓其一刻後來肅秋小亭處,随後自己回到肅秋院。
踏進屋内,殷觀意頓住,擡頭提防望着四周,她屋内什麼時候有如此濃郁的脂粉香味了?她并不喜愛脂粉香味。
“誰在這裡!”手已握住腰間的劍,殷觀意厲聲對着屋内大喊。
“真是敏銳的小姑娘。”一道婉轉嬌媚的聲音從屋内屏風處傳來,伴随聲音主人賞識的鼓掌聲,有三個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看到為首那個女人的樣貌,殷觀意大吃一驚,狐耳狐尾?她是妖?
“你是什麼人!”殷觀意戒備地望着她,拔劍指向來人。
為首的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後面兩個跟着她的人穿着拭武莊護衛的服飾,她們的目的是什麼?未免太過大搖大擺,一下就能讓人辨認出并非是拭武莊的人。
“别着急,小妹妹。”終于等到殷觀意的無顔朝她展顔一笑,嬌媚的聲音甜得像是要将人融化一樣,“殷觀意……是吧?拭武莊大小姐。”
在殷觀意的視野中,無顔的臉似乎蒙上了層層白霧,看不真切。
“是……”不知怎麼回事,殷觀意雙瞳忽然失去高光,無意識地回應無顔,連她本人都未察覺。
但也僅是一瞬,不過這一瞬對無顔而言,已經足夠。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我屋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個女人說話的時候,自己有片刻恍惚,視線也變得迷離。
“你……”殷觀意下意識以為是香的問題,踉跄站穩捂住口鼻,卻見面前的女人吐氣如蘭道:“我這香……可不是什麼壞東西呢,你的身份,人家可是喜歡得緊。”
無顔輕輕搖了搖頭,一旁跟她到此的獨殊、齊茫一人手中都握着神秘的琉璃瓶傾倒出白煙,同時道:“好了。”
同時,無顔手中的琉璃小壺也有将近五分之四透明的水。
“為何沒有滿?”無顔發現琉璃小瓶沒有同往常下手的目标一樣盈滿,蹙眉詢問。
“還有人記得她,暫且先留她一命。”獨殊也發現手中琉璃瓶内仍有剩餘部分未能傾倒出,立刻得出結論。
按理來說,現在所有人都應該遺忘了殷觀意,還有誰記得她?
“拭武莊大小姐,是個好身份。”無顔将琉璃小壺握緊,落在殷觀意身上的視線帶了幾分輕蔑,“反正從此刻起,我才是拭武莊大小姐。”
香味消散,殷觀意也清醒過來,望着前面信口雌黃的女人,咬牙提劍沖向無顔揮去,被無顔身後的齊茫抽刀擋下。
無顔站在齊茫身後吟吟輕笑,吩咐齊茫:“悠着點,這位大小姐可不是徒有虛名,本事很了得。”
同時,獨殊拿着一個奇怪的東西出來,嘴中念念有詞的同時那個東西閃爍着紫色的光,随後熄滅。
那個東西和洛曳在錦盒裡觸碰到的東西,一模一樣。
“尋引已下,她跑不掉。”獨殊把玩着手中的藤蔓纏繞的尋引,晃晃它内裡的小球,饒有興緻看着與齊茫搏鬥的殷觀意。
被尋引标記過的目标,隻要不解除,無論到哪裡,都會被尋引标記位置。
“現在如何安排她?你我也非武藝精湛之人,齊茫雖也是疏居出來的,但本事到底有限,僵持下去,怕是占不到便宜。”獨殊望着與殷觀意搏鬥逐漸處于下風的齊茫,朝無顔詢問道。
“簡單啊——”無顔輕嗅着琉璃小壺,腦海中已經浮現部分殷觀意的記憶,她很快就從中找到殷觀意的軟肋,粲然一笑吐出與面容截然相反的蛇蠍話語:“那就讓她最重視的一切,這些拭武莊的人,對她拔刀相向吧——”
這個拭武莊大小姐是個非常護短的孩子呢,獲取殷觀意記憶的無顔心想。
齊茫被殷觀意踢到角落,随後殷觀意立即朝無顔沖來,此時無顔忽然驚聲尖叫“來人——有人闖入——”
但她臉上卻是笑着,不見任何懼色。
殷觀意也頓住,皺眉望着那個女人,她這是什麼意思?賊喊捉賊?
很快,有人朝這裡趕來,直到聽見有人靠近的腳步聲,無顔才收起狐耳狐尾,裝出一副驚惶的模樣。
最先趕到的是回到莊内的羅於逢、以及轉告殷述白回來的點秋。
點秋上前發現屋内劍拔弩張的情況,急忙道:“來人,有賊人人闖入小姐屋内——”
齊茫再次上前朝殷觀意發起攻擊,被殷觀意一劍逼退至一旁,對着過來的羅於逢正想開口讓他将她們都拿下,卻見門口的羅於逢忽然拔劍朝自己揮來——
“?!”殷觀意閃躲到一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羅於逢!你做什麼!”
“你是誰?為何要夜闖小姐住處!”羅於逢也同時出聲,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淩厲。
無顔有些意外地看着羅於逢的出現,剛接納的殷觀意部分記憶裡自然也有關于羅於逢的片段,這不是喜歡殷這拭武莊大小姐的那個疏居小弟子嗎?她勾唇輕笑,心底起了幾分玩味的意思,不如,讓他對殷觀意下手?
重傷自己喜歡的人,多有趣。
“於逢,将她拿下,留口氣别讓她死了,我方才看見她同夥逃了出去!”
“遵命。”羅於逢頓了頓,拔劍繼續對殷觀意出擊。
在無顔喊羅於逢的時候,他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蔓延開了,但他還來不及深究,面前的殷觀意怒從心生,一劍朝羅於逢揮下,劍卻在快碰到羅於逢時突然變了方向。
羅於逢一個側身躲過。
“你瘋了嗎!我是你們小姐!”說完這句話時,殷觀意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真是被氣瘋了,她怎麼能對拭武莊的人動手……
點秋躲在門後一頭霧水:“這個女人在說什麼瘋話?”
小姐,小姐不是好好地在裡面站着嗎?
此時此刻,殷觀意這時才明白,無顔說的那番話的深意。
她有些吃力地接下羅於逢的攻勢,腦海中迅速飛過幾個念頭。
羅於逢不是受傷了嗎?為什麼他力氣這麼大?她甚至都有些應付不來!
該死,這個莫名其妙的妖說的是真的?羅於逢和點秋現在都不認得自己了?那若是等到其他護衛來,自己可不一定能逃得掉了,需想些辦法先從這裡離開……
她堂堂拭武莊大小姐,有朝一日竟然還要從自家莊中逃離,真是荒唐透頂。
“你們看清楚了,我才是殷觀意!”殷觀意使力逼羅於逢躲閃,仍不信無顔的話。
“你這女人好不要臉!闖入我們小姐屋内不說,竟敢還如此不知羞恥!”點秋的聲音徹底打碎殷觀意最後一絲希望。
也就是說,在他們的認知裡,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才是拭武莊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