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就喜歡這樣的人。
“你很好,和秦西樓很不一樣。”
她下巴微擡,在主動低頭的他唇角落下獎勵似的一吻。
“夠乖,夠野,夠壞,才夠帶勁兒。”
她吻地很輕,如羽毛拂過,卻在即将撤開的一瞬,後腦一沉,被迫加深。
直至此刻,宋予情方知,眼前之人,絕不是草場裡的溫順綿羊。
他是夏日午後的刺目驕陽,是焰光灼灼的烈火烹油,是草原上的狼,是蟄伏待出的獸。
直至那個熾烈的吻結束,他方才停下攻城略地,與她額頭相抵,惡犬般笑問。
“宋小姐要的,是這樣的野,這樣的壞嗎?”
“瞧着像是勉強合格。”
宋予情調整着呼吸,豎起食指,按在他唇峰,眉眼間,是無盡風情,更是幽幽警告。
“但一條好狗,得朝着外人撕咬,才算盡職盡責。對着主人張口……那叫窩裡橫。早晚得被剝皮剔骨,架鍋蒸煮。”
言至此處,宋予情忽得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人猛地推開,後撤幾步。眉頭褶皺一閃而過,她一擡手背,擦去唇上水意,再看時,神色如常。
“秦雲舟,别讓我失望。”
“知道了。”
秦雲舟應得敷衍,宋予情不由蹙起眉頭,正待再說什麼,卻見前一刻還在嚣張露出獠牙的兇獸,已經蹲了下來,伸出手,在她發腫的腳踝處細細查看,又輕輕按了按。
刺痛傳來,她倒吸一口涼氣,“秦雲舟,你幹嘛?”
秦雲舟沒有回答,直接站起身,一聲“冒犯”出口,直接将她打橫抱起。宋予情連準備都沒有,眼前便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是出自本能地摟住他的脖子,以得以保持平衡。
大跨步穿過馬路,秦雲舟将宋予情和自己購物的帆布袋一起放回先前樹下的長椅上。
“你等我一下。”
他說完,轉身朝着某個方向跑去。
“哎,秦……”
宋予情擡手,正待喊人,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起接通,“喂?對,我還在。你稍等,我再看看具體位置……”
巷子口就有一家連鎖藥店。秦雲舟腿長步子大,一來一回,也就五分鐘不到。
但等他邁步快跑回來,本該坐在長椅上的人,已然消失不見。唯有他的帆布包,孤零零的躺在長椅上,像是被人遺棄的垃圾。
沸騰雀躍的心,一下被冷水澆滅,秦雲舟拎着藥袋的手,倏然松開。塑料袋挂在他自然蜷曲的修長手指上,搖搖欲墜。
“這是給我買的藥嗎?”
熟悉的聲音從路的另一側傳來。
秦雲舟倏然擡頭,向自己的左前方看去。
“時間不早,我朋友來接我。”一輛黑色的轎車裡,宋予情正趴在後座的車窗口往外瞧,她的視線落在秦雲舟手中,雙眸一亮,頗有些許驚喜。
秦雲舟的心情,像飄搖的小舟在海裡沉浮,不過幾息,就已經經曆了風浪與朝陽。
他走上前,将袋子遞給宋予情,餘光瞥見車裡,隻有司機一個男性,卻瞧不清對方長什麼樣。
他收回視線,低頭叮囑她,“裡面有冰鎮礦泉水,記得先冷敷一下。然後用棉簽在紅腫的地方擦藥水。止痛、消炎、化瘀的藥,每天早晚吃,都是兩片。要是明天還不見好轉,就去看醫生。”
“好的,記住了。”難得聽他說這麼長一串話,宋予情心情不錯的接過藥,而後探出腦袋,猝不及防啄了他一口,眼底搖曳出勾人心神的缱绻纏綿,“謝咯。”
秦雲舟一瞬錯愕,眸底有道不明的情緒漾開,他唇角翹起幾分弧度。就在這時,車窗緩緩升了上去,秦雲舟看向前後視鏡,分明依舊瞧不見什麼,可他卻清楚那裡,亦有人在看他。
無聲的硝煙在空氣中彌漫,電光火石間炸開。那是男人間才能覺察的微妙情緒。
發動機響起,他方才退後幾步,讓開道,汽車從眼前駛離,他轉身,走到長椅邊,拿起自己的帆布袋,擡腳朝家的方向走去。
這時。
“秦雲舟!”
他豁然回頭。
不曾行遠的車子又倒了回來,車窗重新落下,宋予情趴在窗口,支頤着下巴問他,“你周末下午有空嗎?”
“……有。”
“那來做點快樂事呗~”宋予情神色暧昧地發出邀約,用手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放在耳邊,抛出一個“你懂的”的眼神,“我等你電話。走咯!”
這一次,汽車一路疾馳,載着宋予情消失在道路盡頭。秦雲舟望着汽車離去的背影,方才的話,讓他耳根染紅,但很快,他就想到什麼,失笑出聲。
好一陣,他才重新擡腳,轉身往家裡走去。
車上,藥被宋予情随手丢在旁邊的座位,臉上哪裡還有什麼“驚喜”?
沈雲複從後視鏡裡望一眼正在給自己冷敷的宋予情,出言提醒,“秦家那個私生子,心思挺野,你跟他相處,要小心。”
“怎麼說?”宋予情擡起頭,一邊拿礦泉水在傷處滾動,一邊問。
“男人的直覺。”沈雲複目視前方,在轉彎處轉動方向盤,“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帶着占有欲。”
方才在後視鏡裡,沈雲複觀察到了。
“這種人,不是喜歡你,就是對你另有所圖。可你們昨天才第一次正式碰面。答案顯而易見。”
“那怎麼就不能是一見鐘情呢?”宋予情撇嘴,故意杠。
“你對他是嗎?”
“當然不是。”宋予情毫不留情地否認,“不過是對付秦家的工具人罷了,僅憑一張臉,還不足以讓我動心。”
“他亦然。”
“?沈雲複!你嘴巴能不能别這麼毒?”如此直白,宋予情氣得想用冰鎮礦泉水敲他後腦勺。
“我隻是提醒你,要保持清醒。”沈雲複緩了語氣,“阿情,不能再有一個秦西樓了。秦雲舟比秦西樓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