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裡一青螺。”
潔白的月亮映在湖面上,被乘船而過的旅人蕩漾出一圈圈漣漪,岸邊的柳枝,栩栩如生,仿佛要長出那張小小的桌闆。
方知之盤腿坐在青綠白交接的拼接地墊上,地墊上擺着的是裝飾着年久油脂的小桌闆,桌闆上是兩個潔白的盤子,盤子内是散發着芳香的美食。
方知之坐在地上,擺弄着手機,背靠着床。
“小魚,你來啦。”
許遇魚在門口脫掉了拖鞋,走過去,坐到了方知之的對面,靠着衣櫃,腦袋小心地避開了木頭把手。
“小魚,我剛剛看到靠牆放着這張桌子,所以拿來用了,沒關系吧?還有還有,你的房間不是木地闆嗎,為什麼還要鋪一層墊子啊?”
方知之放下了手機,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道。
“這個墊子,是外婆買來裝的。”
“不過确實挺方便的,不對,應該是挺舒服的。”
方知之爬到側邊,撿起滾落到墊子上的筷子,伸向了盤中的煎蛋。
不配套的黑色和紅褐色,就像一對不默契的舞者,一人駐足不動,一人旋轉不止。
在即将打翻盤子之前,方知之終于把完整的蛋碎成塊塊碎片。
“還挺倔。”
蛋心被破出了個小口,嫩黃的汁液流出,夾起一塊,粘住粘稠的蛋黃與醬油的混合,方知之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好吃,沒毒。”
許遇魚放下手裡另一雙不成對的筷子,有些迷茫地看向方知之。
還可以這樣吃嗎?
方知之也放下了筷子,撕下一塊面餅,撒上辣椒粉,遞到嘴巴旁,想了想,又放了下來,空出一隻手又拿起筷子,夾起雞蛋,卷在了餅中:“雞蛋餅!”
高擡着下巴,艱難下咽後,方知之伸出舌頭,苦着臉:“不好吃,有毒!”
……
“小魚,我能去看看别的房間嗎?”
“……沒什麼好看的,和你們家差不多。”
“這樣啊。”方知之爬到許遇魚的身邊,拱了下她的肩膀,然後轉過身去,把臉貼着冰涼的木衣櫃,“你是不是暑假之後就要回去了?”
“不是。”許遇魚盯着窗戶間透過來的天空,慢慢地說着,“高考前我應該就要回去了。嗯,我要回原來的地方高考的……”
大風無私地為每一株花草樹木剃了個斜劉海,許遇魚伸出自己的食指,嗅出了空氣中的濕意。
“我也不是很清楚……”許遇魚突然笑了起來,“我的同學,現在應該正在上課。”
“好狡猾啊。”
許遇魚轉頭看向仍舊背對着她的方知之,輕聲說道:“能給我講講嗎,你們的故事?”
……
方知之和冬年,是一對貨真價實的青梅竹馬。
是拜年時步行不過五十步路的距離,是幼兒時酷熱中午同睡一張的小床,是青春期用同一個手機分享的八卦,是一起種下的樹苗,是共同養大的小狗,是攜手拾起的貝殼。
方知之的父親是海上漂泊的廚師,母親是為民服務的公務人員。
蘆葦和莼菜旺盛生長的時節,父親會踏上遠洋深海的漁船,小隻隻無聊時總會讓外婆帶着自己去找“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