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内的餐桌上,是上個時代留下來的,花花綠綠的隔闆。
很好地解決了社恐人士的問題,将有效座位翻了個倍。
可有時也會造成小困擾,比如現在。
軍訓了一整天的新生,鬧哄哄地擠占了食堂的位置。
許遇魚坐在司緣君的身旁,把嘴巴小心地貼近耳朵,像啄木鳥敲着樹上的年輪。
“你們在說什麼?”
方知之從隔闆上探出了腦袋,像等待處刑的君王。
不太吉利的比喻。
許遇魚猛地撤回了自己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做賊心虛。
方知之端着餐盤起身,把自己的屁股強行塞到長木椅上,司緣君被他擠到了柱子旁。
許遇魚被夾在了正中,伸出左手還是右手,都是不适。
“你們最近,好像一直在忙些什麼?”
“哎,就是……”
“沒有沒有。”許遇魚趕忙打斷了司緣君的聲音,“沒什麼事。”
“那我去問周運。”方知之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委屈,“我看到你們三個在聊天。”
“哎,原來你在啊,真是奇怪了,好像最近你的存在感低了很多。”
“你别說話。”方知之有些煩躁,直直地看着許遇魚,“你不願意跟我說,願意跟她講嗎?”
“哎,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咋了麼嘛……”
許遇魚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猶豫地瞟向門外。
“我知道了。”方知之端着一口未動的餐盤離開了座位。
……
“最近那家夥鬧什麼毛病了,真的是,那啥時間也沒那麼長啊,怎麼一直喜怒無常的。”
“好像從開學時就這樣了……”許遇魚輕聲念到。
司緣君跳踩着樹蔭,許遇魚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方知之,她好像一直是個挺随性的人,随性地去看海,去看電影,帶着自己去看學校的晨和夜。
但也格外得好脾氣。
也許也隻是因為,她好像還從來沒做過,可能讓她生氣的事。
那你自己呢,許遇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隻是一件簡單的小事,雖然前兩天,一直找不到什麼時間,去講講。
可真到了可以和盤托出的時候,又在猶豫什麼。明明這件事跟兩人并沒什麼關系。
“三人的友誼,還是太過于擁擠了啊。”
“我靠,周運,你丫的什麼時候來的?吓人。”
“從你們坐在桌子上的時候,就開始看了。”
“變态偷窺狂。”司緣君雙臂抱住胸口,誇張地後退兩步。
“當然不是特意看你的。”周運快走兩步,趕到許遇魚的身邊,“想什麼呢?”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許遇魚擡起頭來,怔怔地看着身邊人。
“那我那知道啊?咋了,你也想寫情書?”
有的人的感情,是一場可以傾沒一座城市的大雨。
有的人的感情,卻是一下午過後,就可以叼在嘴裡、朝向天空的狗尾巴草。
好吧,雙臂抱着後腦,仰頭朝天的周運嘴裡,并沒有狗尾巴草。
但都不重要了。
……
“老師,這是今天的作業。”
許遇魚走到講台旁,把圈着題号的試題卷,遞到了生物老師的面前。
老頭拿起了放在玳瑁色眼鏡盒中的眼鏡,戴在鼻梁上。
許遇魚有些心驚膽戰地看着,紅色圓珠筆在白色偏黃的紙上,飛揚着,連起了一個又一個勾。
“可以。”非常簡短的兩個字後,試卷被合攏,壓在了備課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