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短的夜，做越長的夢。

許遇魚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世界隻有她一人。

是那樣的自然，被整個世界的溫暖所包裹，可是她還是睜開了眼。

屋子黑黑的，隻有床頭一盞昏黃，

掙紮地摸索，碰倒了一隻不鏽鋼杯，砸在木地闆上，發出了不絕的餘響。

門被推開，刺眼的光照射進來，她一把抓住被子，摟住全身，上面有讓人安心的味道。慌亂之中，不知什麼東西被踢到了床下。

“小魚你醒了啊。”方知之撿起地上的抱枕，輕輕拍打了灰塵，走到了床邊，調高了燈的亮度。

一張被枕頭遮住一半的臉龐，浮現在燈光中。

“呃......”幹澀的喉嚨說不出來話。

“你現在睡在我的床上，還有五分鐘就九點了。”

“謝謝。”許遇魚愣着看着方知之的眼睛，在燈光下被染上了動人的顔色。

“要喝水嗎？”

許遇魚拉住方知之的手，掙紮地搖了搖頭：“你沒去上課嗎？”

“已經放學啦。”方知之的臉上是孩童般可愛的笑容，“台風要來了，晚上風大，提前放學了。說不定明天還能休息呢。”

“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沒事的，我還應該謝謝你。”方知之笑着抓住許遇魚的手，“好涼，你不會感冒了吧。”

許遇魚的臉，被燈光染上一點玫瑰的紅。

她默默地把頭後仰，隐入黑暗之中。

方知之坐在床邊，把抱枕放在許遇魚的胸口，頭輕輕放在了上面：“我是個懦夫，我、我在努力了，等以後，我再跟你講，可以嗎？”

許遇魚的手愣在半空，許久，輕輕放下，落在方知之的腦袋上。

像在撫慰一頭小鹿。

她能聽見“滋滋”的輕響，不知是不是動情的腦電波。

接着是“啪”的一聲，燈泡碎裂，兩人相擁在黑夜。

……

“許醫生，要下班了嗎？”

許亭悅擡頭向門口看去：“嗯，差不多了。”

“許醫生沒開車吧？我男朋友來接我，外面風挺大的，還下雨了，要不要一起回去？”

“不。”許亭悅遲疑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那行，那我先走了。”

裝面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過打擾小兩口，确實也不是事。

看了眼窗外，風大過雨，許亭悅打開了手機。

還沒等她猶豫完，就收到了消息：“快下班了嗎，我馬上到醫院了。”

她愣了一下，下一條消息跟着出現：“你家女兒好像生病了，我幫她請假了，現在她在我們家裡躺着。”

許亭悅抓起了包，披上衣服，風一般，匆匆跑了出門。

……

“沒什麼大問題，不然我早跟你說了不是？”

藍心舟把車停在紅綠燈前，笑着看向許亭悅：“我還從來沒見過喝茶能喝醉的。”

許亭悅撐着車窗，看向窗外，沉默不語。

“……你的癡情夢，像一個魔咒……”

“能把聲音調小點嗎？”

“這是我的車，還是我自己開——想聽别的，自己去買輛車。”

“……”

“算了，一個兩個的。”藍心舟關上了電台，總感覺這一幕好像曾發生過。

“你打算待多久，等到小魚上大學嗎？”

又是一陣沉默，許亭悅才開口說道：“應該吧。”

“然後呢，你跑過去跟着她，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

許亭悅背對着藍心舟，對着窗外點了點頭。

“孩子大了也要有自己的空間了。你自己呢，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要幹什麼？留在這兒不好嗎，大家都在一起……”

“……”

“後面那輛車好像一直跟着我們。”正當藍心舟以為她要一直沉默下去時，許亭悅突然開口。

白說了半天。

藍心舟看向後視鏡，笑着說：“要不要甩掉它。”

“是辛墨對嗎？”

“嗯，她要來家訪，這可不是我跟你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