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把電瓶車，停在門口的大鐵樹旁。

許遇魚上次來方知之家，應該是快一個月前。

不，實際上，也隻來過兩次吧。

門是開着的，許遇魚握着冰涼、濕潤的門把手，猶豫了許久，踏進了院子。

院子門是開着的，屋子的門也是。許遇魚挪着步子向前，莫名感覺自己像個小偷。

“誰啊？”

身後傳來倦柔的聲音，許遇魚猛地回頭。

藍心舟穿着一身嫩綠色的睡衣，站在随意堆疊的盆栽前，自然成一體。

“小魚啊，好久不見，又長高了呢。”看清來人後，藍心舟仍舊不急不躁，

“馬上是開花的時節了，你是來看花的嗎？”

“呃，是。不是。”許遇魚杵在原地，支支吾吾。

“抱歉，我不太會客套，先進來喝杯茶吧。”藍心舟笑着放下水壺，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屋内。

許遇魚剛忙緊跟其後。

……

許遇魚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客廳，跟一個月前，沒有任何區别。

“水燒好了，等它稍微涼一會兒就可以泡了。”

藍心舟握着隻熱水壺，放到了玻璃茶幾上。

“小魚想喝什麼茶呢？”

原來是真的茶啊。

“哎不，不用了吧，我沒怎麼喝過茶……”

許遇魚扭捏着身子，罷了罷手。屁股陷到沙發深處，讓她的坐姿，看起來不太禮貌。

“太可惜了。”藍心舟坐到了對面的竹椅上，“茶可是好東西，健康，好喝，還不掉價。”

說着，打開了一罐茶葉，拿起一小袋，小心倒入茶杯中，散出清爽的脆香。

許遇魚微低着頭，眼觀手，指促膝，緩緩道：“阿姨，方知之，她不在家嗎？”

杯蓋和杯口摩擦的聲，讓許遇魚不太舒服，仿佛有隻蜈蚣，每一隻手，都在她的頭皮上拉大鋸。

“啊，她啊，剛剛吃完飯，就出去散步了。”藍心舟終于放下了杯蓋，擡頭看向許遇魚，“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沒、也沒什麼事。”

有些事，還是不太好說出口。

“這樣啊。”

藍心舟拿起杯子在唇邊抿了一口，看着豐潤的唇瓣，許遇魚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也有點渴了。

“晚上不是還有課嗎，小魚作業都寫完了嗎？”

看着坐立難安的許遇魚，藍心舟笑着找話題。

“昨晚，就都寫完了。”

一直都讓長輩開口也不太好。

“方知之，她最近學習挺認真的，嗯，我們下周要開學考……”

許遇魚的嘴巴啞了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仿佛是來家訪的老師。

“是啊，昨天我十點多回來，她還沒睡呢。”藍心舟點了點頭。

“昨天晚上，好像還打雷了。”

“是啊，馬上又要來台風了。”藍心舟拿手腕左右敲了敲自己的脖子，“又要加班了啊。”

“方知之，她不是怕打雷嗎？”

“嗯，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啊。”

“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

藍心舟終于停下了手裡不停的動作，認真地看着許遇魚。

她的眼裡，是往昔，深邃的暴雨。

……

“囡囡睡了嗎？”

外婆湊到方知之的耳邊，輕聲說着。

方知之一動不動，外婆笑着熄滅床邊昏黃的燈，窗外是洶湧的風雨，屋内是溫暖的被窩。

“哈哈哈哈，好癢啊外婆。”

方知之笑得花枝亂顫。

“囡囡不乖哦，這麼晚還沒睡，明天沒有糖吃了。”

“不要嘛外婆，明明都是你害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