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熠聽完，打開車窗，朝外面望風的杜光歐道，“怎麼，光歐，你讓兩位女士受委屈了？”

杜光歐腦袋裡正思索揪出敵人一事，聽到自己的名字，轉過來盯着車内幾人，卻不記得他們在說什麼。

“什麼……委屈？”他茫然道。

白熠歎息，“你還是這幅不懂讨女人歡心的樣子。”

“……”無論這幾個人在說什麼，看來不是正事。杜光歐腹诽。轉過頭去又開始想自己的事情。

“别戲弄他了，熠大哥，光歐女人緣挺好的。”董莉莉說。

“莉莉要是這麼說，那就一定是了。”白熠贊成道，他又轉頭去騷擾杜光歐，“但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什麼讨人喜歡的話。是不是，光歐？”

兩次叫人打斷思緒，杜光歐顯得有些不耐煩，“說什麼？”

“你得學會贊美女性。”白熠道。

杜光歐看了眼董家姐妹，給予白熠否定，“她們已經很累，鼓勵的話會導緻盲目自信，最終透支身體，這又何必？”

白熠癟嘴，對兩姐妹道：“我差點忘了，他是個務實派。”

董莉莉笑得異常開心，以手掩面，樂得身體打顫。半天，她笑完了，才穩住了聲音道：“在茫茫天地間逗留，和殘忍的自然環境相處久了，熠大哥，你也會變成那樣的。”

車内的交談仍在繼續，模糊不清的人聲斷斷續續從中傳出。

杜光歐一人在車外思索良久，卻始終沒想出揪出敵人的好辦法，頭腦渾濁不清，他索性作罷。

周圍有幾個人影徘徊，他視線投去，卻隻看到背影。這隻流放隊伍裡，有很多人對他很好奇。他們從未見過杜光歐，隻知道有這麼一位王室，他性格如何，能力幾分，都是未知數，雖然黃森一事可見些許，卻也太片面。

一路走來，杜光歐打頭陣，與整隻隊伍沒什麼交集。人們都想知道他是否如他兄長那般親和，是否如血皚大将軍那般賞罰分明，想知道他接下來的計劃，想知道如何迎合他，想知道他在乎什麼，忌諱什麼。

而杜光歐雖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卻決定維持這份疏離。在那些人眼中，他是弑兄之人，将來打算向自己的父親篡權，是殘忍的代名詞，任何的親近與關切行為都不符合這個形象。

追随他的人越多，他的身影就必須越遙遠，越模糊。

不去理會回蕩在周圍那些欲言又止的人，杜光歐繼續閉目養神。

不過半晌，木車的門開了。幾人走出來，白熠還興緻勃勃跟人聊天，“那就這麼說好了啊，咱們一起做紙燈……”

杜光歐一把把人拉過來，問道：“剛才跟你說的事，怎麼樣了？”

“來的路上就想好了。”白熠道。

“那你磨蹭到現在……”

“我這不是想着見見那對姐妹聊聊天。”白熠笑着沖兩姐妹道。

“熠大哥，你快忙你的去吧。”董夜明道。

“你身體不好，忙完了早點休息。”董莉莉囑咐。

“不要緊，我好得很，還能跟你們聊一下午呢。”白熠回答。

杜光歐以陰郁的眼神盯着白熠。

這家夥有完沒完了。

白熠察覺到杜光歐的不悅，趕緊攬住他的肩，把人帶到一旁，跟他悄悄話一樣說道：“哎呀，我沒耽誤正事，你交給我的，我現在馬上立刻就去執行。”

白熠模樣遊刃有餘，杜光歐心裡卻有點犯怵。白熠很聰明，是解決問題的一把好手，托他找出隊伍中的内鬼，他肯定能做到，隻是……這人性格惡劣，有時候會使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陰招，當然，損的不是白熠本人，而是有着回溯力所以怎麼也弄不死的杜光歐自己。

“是不是也該讓這些流民離開廣場了？跟我來，我看見那邊有個不錯的宣講台。”白熠笑眯眯對杜光歐說，朝他一招手，往人群外面走。

見他那副樣子，杜光歐心裡更沒底了。但他沒有猶豫，還是拔腿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廣場邊緣，這裡有座樓宇的廢墟，倒塌得巧妙，恰好形成了一處高地。杜光歐攙扶着白熠，兩人由從背面的亂石堆爬上來，雙雙站在高處，遙望廣場上一片休憩的人群。

白熠清清嗓子，扯弄衣領。

杜光歐以為他要說話，然而，下一刻，對方卻是拽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講台”前面去。

白熠一臉無奈，“你知道的，我體弱多病，聲音也無力。”

“你……！可我還沒想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