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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沖車制作完成,陳志集結軍隊,準備攻下内城。
夜晚,他們悄然出現在了内城大門前,整隻軍隊在嚴令之下寂然無聲。
古老的城牆高聳威嚴,以沉默拒絕外來者,它牆體破裂,卻毫無傾頹之态,仿佛它在此地見證過某些剛毅的誓言,受其影響而屹立不倒。
内城城門緊鎖,周圍寂靜無風。
而就在這片靜谧之中,一陣低沉的響動蕩起,猶如地底傳來的嗡鳴。
一個巨物在月光在顯形,從南部的車道碾路而過,停在了内城門前。
那便是沖車。
陳志站在一棟石樓頂上,俯視着整個戰場。沖車抵達後,他高擡手臂,無言下令。士兵見将軍手勢,開始轉動四輪,調整角度,以便一舉擊破城門。
深夜之中,内城的人正陷于酣睡,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内城将已然被攻破。
如果琉城士兵能夠盡快控制住局面,這自然是最好的情況,若能迅速生擒夏未信,就不必流太多的血。流血并非杜光歐樂得所見,畢竟那女人是夏潛的義姐,于情于理,他們都欠她很多。董莉莉也托付過,讓他不要傷害夏未信,而杜光歐也真心誠意地答應了她。
但與此同時,夏未信又是潛在的敵人。如果攻城不順利的話,或者夏未信拼死抵抗,那麼,留給杜光歐選擇的餘地并不多。
夏潛的義姐可以好好活着,隻要她配合。
沖車的角度調整完畢,士兵們聚集在那寵然大物的一側,準備發力拉動撞城的木樁。
然而,就在此刻,城門突然發出了‘砰’的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撞在城門内側,從裡面蕩出了一陣餘波。
士兵們一頭霧水,他們還沒開始撞門,這聲音是哪來的?
下一刻,一陣艱澀的磨擦聲傳來,内城城門緩緩向兩側敞開,這道門年久失修,每次開啟都會發出蒼老的歎息。
大開的城門前,走出來一個形單影隻的身影。影子被月色拉得很長,顯得孤獨又瘦弱,從身形來看,那是一個女人。
她向城外走了幾步,月光照在她臉上,映出一副清冷的面龐。
那是夏未信。
她未穿任何盔甲,手中握着一個長條形的包裹,從形狀上來看,應該是一把刀或一把劍。她就那麼站在城門下,身後空無一人,見到了城外的沖車與軍隊,模樣依然雲淡風輕。
然而,她對面的士兵們卻震驚不已。
似乎誰也沒料到,城門居然不攻自破,而内城的領導者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陳志站在石樓上,像是也一時無措,遲遲沒有下進一步的命令。
杜光歐最初在遠處觀望,見到城門開啟、而來者是夏未信時,他當即就動身往前方靠攏。
他不理解,夏未信怎麼會隻身出現,她有什麼意圖?
此刻,女人一言不發,如尊雕像,周身反射冷白的月光,身上似乎隻穿了件樸素的單衣,夜晚的冷風一吹,甚至能看出身形的輪廓,然而,她卻好像不怕冷似的,連個哆嗦也不打。
杜光歐走到城門口,站在夏未信面前。軍隊沒有得到命令,全都停在原處,隻有他一人與對方當面對峙。
女人飄忽的目光垂下來,落在杜光歐臉上,目光還是像冰刀一般。她把手中的包裹扔在地上,哐當一聲,一把劍從裡面露了出來。
杜光歐垂眸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的劍。”
“什麼意思?”
“投降的意思。”
杜光歐審慎地盯着夏未信,他不相信這個女人會這麼輕易地投降。夏未信并不蠢,她這麼做肯定有她的目的。
“我不相信。”杜光歐道。
“我們之間的戰争沒有意義,我不想造成無謂的傷亡。”女人冷淡地說,她換了個姿勢站着,雙手抱在身前,“别誤會,你的人如何,我并不關心。但我的子民,不可以死在沒意義的事上。”
盯着對方那副漠然的表情,杜光歐不由思考起來。
這會是陷阱嗎?他們剛打算攻城,夏未信就現身了。她怎麼知道他們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
“你在盤算什麼?”杜光歐問。
“什麼也沒盤算,我們會把所有武器上交,以示投降的誠意。”
杜光歐一聽,竟有些不敢相信。夏未信是來真的?
他不能理解,說道:“既然有這個打算,為什麼不直接與我們聯合?武器你們自己留在手裡,在戰争勝利後,我保證财富地位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這一切都是以勝利為前提。”夏未信說道,她神色有些倦意,聲音也拖長了,“而杜光歐,你注定打的是一場敗仗。”
又來了。杜光歐心想。這個女人又在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