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歐隻覺得肩膀火辣辣的疼,要不是他鬥篷下穿着輕盔,後面那場仗就不用去打了。
“沒事,怪我,忘記被你過肩摔的教訓了。”
黎夢噗嗤一聲笑起來,她拽着杜光歐的胳膊把他往旁邊領,兩人躲在一間木房後陰暗的積物處。
“哥哥,你怎麼先來找我了?我還準備去鎮口接你們呢。”
“我們提前到了,我想着先來找你知會一聲,别出什麼差錯。”
黎夢道:“沒出差錯,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讓軍隊在入夜時經過邯淚即可。”
“黎夢,你這幅裝扮是……”
“這不是還得演戲嘛,在奪回血皚之前,我還得扮演那個對你恨之入骨的妹妹。在那群琉城士兵面前,我肯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要一直戴着面具?”
黎夢興緻盎然地介紹起來,“是啊,我特意叫人幫我做的,花紋是照着雪狼的模樣畫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吓人?我特别喜歡。”
那面具上的花紋細看确實是一隻狼,空洞的獸眼盯着前方,看久了的确有點滲人。
見黎夢這幅興緻勃勃的模樣,杜光歐隻覺得他們又回到了過去,在商道上無憂無慮地閑逛着,那樣的日子似乎已經過去很久了。
“我聽說你現在是這裡的鎮長,你這麼跟我們走,沒什麼問題吧?”杜光歐問。
“沒問題。我安排了一個替身,她跟我長得可像了,辦事能力和我一樣強,她已經替我處理過很多鎖碎的日常事務了,簡直就是我的阿靈。”
“阿什麼?”
黎夢有些詫異,“哥哥你不知道?阿靈啊,你沒聽說過?”
杜光歐搖頭,“沒有。”
“你居然真的不知道。”黎夢的嘴巴都張大了,顯然,那面具下應該也是一張震驚的臉,“哇,你遠征這麼多年,怎麼還沒我知道得多。阿靈呀,那個東海的紅發阿靈,傳說中掌握分身之術的人。她能在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兩個分身做不同的事,可方便了。”
杜光歐對于這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聽起來是假的。”
“阿靈是真實存在的。”黎夢有些氣鼓鼓地說。
“好,那就真實存在吧。”杜光歐改口。
他們離開了木房後的積物處,騎上馴鹿,從鎮門口離開了邯淚,沿着山道往琉城軍隊駐紮的地方而去。
杜光歐将後續計劃告知了陳将軍,軍隊便在原地等待深夜的到來。
一個下午過去,月從東升,軍隊收營,開始向邯淚進發。
他們抵達邯淚附近,隻見那鎮子大門敞開,深夜當空,裡面一片漆黑,隻有點點火光從零星的住宅裡中透出。
黎夢在前領路,這隻千人大隊開始移動,緩緩地穿過無聲的小鎮,好像一條靜谧的水流沖過一處狹隘的石縫。
經過邯淚後,等待他們的是一片荒蕪的平原。
平原再往前,便是黃守之森。
而那片森林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黃守之森離血皚城很近,但它樹林稠密,即便在其中安營紮寨,也不會被血皚城上的哨塔發現。
在那片天然的掩體之中,軍隊可以休養生息,以待後續的總攻。
到時候,後勤也會駐留在那片稠林之中,及時為先遣部隊提供援助。
黃森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就算他們在裡面組裝沖車,巨大的噪音也不會洩露出去。雖然在黎夢說到時會有貴族出城,他們不需要攻破城門,但杜光歐還是認為有備無患。
當下,大軍已經通過邯淚,走上了荒蕪平原,在星夜的掩護之下,往黃守之森進發。
軍隊前方,杜光歐與黎夢并排而行。
黎夢的目光向遠處的森林眺望,她面具下的視線那麼專注,仿佛透過那稠林,她能看到被那森林擋住的、位處低矮盆地中的繁華城市。
黎夢聲音感慨,“這一天終于要來了。”
杜光歐與她望向同一個方向,也說道:“是啊。上一次看到血皚,已經是四個多月之前的事了。”
這時候,黎夢突然引鹿靠近,壓低了聲音,話裡有幾分調笑的意味,“聽說當時在南城門口,大哥讓你出了不少醜。”
杜光歐又回想起自己被牲口繩五花大綁的經曆,心下一陣難堪,“……别提了。”
黎夢卻糾纏不休,“欸,我想聽嘛,當時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