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沃風喘息着,說道,“被黎禮所殺。”
董夜明的呼吸愈發急促,像是無法接受這一切,“不可能!熠大哥……熠大哥是個聰明人,他怎麼會惹到黎夫人……”
沃風的傷勢很嚴重,經不得劇烈搖晃,杜光歐看在眼中,抓住董夜明的手腕,要将她的手移開,但是,女孩的手指很緊,怎麼也剝不下來。
董夜明的視線轉向杜光歐,刹那間,滿目怒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誣陷了熠大哥,是不是你坑害了他,他是不是為了你——”
“閉上你的嘴。”猛地,杜光歐擒住了董夜明的脖子,手掌發力,将她提了起來。
“唔!”董夜明吃痛,松開了沃風的衣領,她猛地掙紮,從杜光歐的手掌從逃脫,咳嗽了兩聲,脖頸上出現了一道紅痕。
杜光歐的餘光中,他看到董莉莉有起身的動作,像是想來阻止他傷害自己的妹妹,但是,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攔住了她,讓她沒有因為沖動而行事,隻是默默地轉過身去。
如果可以的話,杜光歐并不想和董夜明起争執。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和她對過話,他的确在刻意避開她,他不想和這個情緒不穩定、埋怨他、敵視他、誤解他的董家二妹有過多交流,看在董莉莉的份上,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但現在,他忍無可忍。
杜光歐冷淡地對她道:“滾回去,莉莉不會和你走。”
“你憑什麼為她做決定?”董夜明怒道,“你有什麼資格!”
杜光歐:“膚淺愚昧,跳梁小醜,你比誰都适合在井底活着。”
董夜明睜大了眼睛,道:“你敢這麼說我,你以為你是誰?!”
“黎禮手中有普通人無法抗衡的武器,”杜光歐突然道,“這個城市中,每個人的死活,都在她一念之間。”
董夜明露出一絲困惑的神情,“說這些幹什麼?”
“我就知道你無法理解,蠢人。”杜光歐道。
“什麼!?”
“我諒解你的無知,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杜光歐頗為傲然地道,這不是王室的生活給他的性格,他使終覺得自己很久以前就是這個樣子,“我可以告訴你,當一個城市的統治者掌握着絕對的力量,這個城市注定不會長久。”
他能笃定地這麼說,是因為他在遠征的路上看到了太多這樣的例子。
天空上有雲飄過,在陰雲的遮掩下,月亮暫且躲藏起蹤,地面也随之暗淡了一瞬。
沃風擡起頭來,朝頭頂看去。
杜光歐道:“這種城市不會長久,也不适合任何人生活——”
突然,頭頂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
杜光歐看見沃風撲了上來,将董夜明撞開,兩人雙雙倒在地上,董夜明掙紮起身,然而,沃風卻不再有動作。
“有槍手!!”葛馬喊道,他舉起盾牌,朝衆人靠攏,為他們作掩護。
董夜明從沃風身下掙紮出來,她看着男人身上溢血的槍口,睜大了眼睛,不明所以,“怎麼回事,什麼東西?為什麼一瞬間就——”
在他們在頭頂上,一陣快速的移動聲傳來,槍手的命令随之而來,“繼續射擊,一個不留!”
房檐上冒出了幾個黑色的身影,他們将這個小巷子包圍起來,槍口沖着被圍困的幾人,他們手中都拿着一根長管,管道的末尾連接着把手,銀色的金屬反射着月光,那和宴會廳中黎禮等人所用的槍很像,隻是槍管更長、更粗,也無疑能發揮出更加恐?的威力。
葛馬的盾沒辦法掩護所有人,第一輪轟炸開始,董莉莉拉着董夜明,杜光歐帶上沃風,葛馬擒着盾,拽着馴鹿,所有人全都躲進窄巷,靠周圍的牆壁躲避射擊。
槍聲過了第一輪,暫時停歇了下來,葛馬把盾放了下來,那盾牌已經坑坑窪窪,看起來,在那長管槍的連轟下,它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沃風靠在一旁的牆上,微弱地呼吸着,杜光歐掀開了他的上裳,隻見他胸口有一個血洞,心髒每每跳動,就會擠出更多的鮮血,董莉莉湊到沃風身邊來,她愣了一下,像是沒見過這樣的傷勢,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不過,她很快行動起來,從馴鹿身上的行囊當中抽出了一條長圍巾,團起來,壓在沃風的胸膛。
沃風皺着眉頭,睜開眼睛,他嘴唇發白,眼神虛弱,似乎連句話也說不出來,剛才,是他第一個覺察到了房頂上的槍手,那長槍原本瞄準的是董夜明,他撲上來保下了她,也讓自己又添了一道傷。
這時候,房頂上又傳來一陣鐵器的聲響,葛馬往上看去,倒吸一口冷氣,忙不疊舉盾,又承接下來一波槍林彈雨。
子彈的聲音太大,擾得人眉頭緊皺,那代表了死亡的彈丸四下翻飛,每一個人都面臨着生命的威脅,他面全都緊繃着神經,臉色難看,焦躁、緊張、害怕,所有這些沉重的情緒擠壓在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