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看了眼,向燕無回道:“這個人确實沒什麼特别突出的地方。”
燕無不解,“沒突出的地方是指?”
軍官說:“就是說他其實樣樣都不如人……”
“他就是個混子。”突然,尖兵隊伍裡,一個光頭的高大男子說道。他渾身腱子肉,往那一站,身下便遮住了一大片陰影,男人偏頭,盯着那個末尾的戴着面具的尖兵,表情相當不滿。
如果是一般士兵如此插話,肯定要整頓紀律,隻是,這幫人性質不同,他們自身的個性不該被打壓或磨滅,估計是因為這個緣故,燕無什麼也沒說。
那戴面具的尖兵一聲不吭,被人如此指摘,他卻好像沒聽到一般,一動也不動,腦袋也不轉,就那麼待在原地。
古古觀察了一番面具男,對方身型不是很突出,雖然肯定比普通人要強壯,但是,站在這幫連女人都是渾身肌肉的尖兵隊伍中,倒顯得有些瘦弱了。而且,他性格感覺也不是特别剛烈,被光頭男這樣嘲諷,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知道是沉得住氣,還是懦弱。從外形和表現上來看,他的确是墊底,能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遊擊隊士兵,這點或許仍需要考量。
燕無側身,低頭,擡臂勾手,說道:“讓他出列。”
官兵朝那面具男招手,後者收到了指令,這才從最末尾出列,走到前面來。
燕無皺眉,道:“這面具是怎麼回事。”
官兵答:“這人不肯摘,不過大人請放心,我們逐一考核過,他背景沒什麼問題。”
燕無與面具男面面相對,朝他問道,“剛才沒有介紹你,你介紹一下你自己吧。你是誰,又是憑借什麼能力站在這裡。”
對方身高比燕無矮上半個頭,他微微揚起頭來,回答道:“卞遺,血皚人。之所以站在這裡,無他,勝次第一。”
燕無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向一旁的官兵問詢,“果真如此?”
那官兵回答道:“确實如此,但是……”
“但是什麼?”燕無問。
官兵湊近了燕無,将他拉到一旁,低聲說道:“他雖然戰無不勝,但不是和所有人都交戰過,您清楚的,一對一的切磋戰,隻是招募流程中的一環,不會所有人都打一遍。而這個人,雖然一路赢到最後,但在場的這九人中,他隻交戰過一個,而且,赢的那次,對局結束得太快,這面具男還沒做什麼,他的對手就倒下了,我總覺得有些蹊跷,但是又挑不出毛病,規矩如此,隻能讓他進入十強。内承大人,這件來……是屬下的失職,也是流程的漏洞,這人會進入十強,大抵是有些運氣的成分在。”
燕無聽完,對官兵道:“你隻是按規章辦事。招募流程有問題,那就完善它,後續不要再讓人鑽空子。”
軍官領命,“是。”
燕無回到那出列的面具男身前,他略俯視着對方,說:“把面具摘掉。”
那自稱卞遺的男人沒有領受命令,而是道:“您如果想看見我的臉,還請屏退這裡除了您以外的其他人。我的身份,隻能透露給您或者貴父。”
這話說完,後面的一衆尖兵一片嘩然,笑聲中,有人問道:“什麼面相啊,這麼金貴?”
譏笑聲向這面具男刺來,然而,他不為所動。
燕無面上沒多大反應,隻是說道:“若你不能證明自己的實力,馬上,你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這輩子,都不再有見我的機會,更别說武王。”
面具男卞遺道:“内承大人,您好奇為什麼我站在這裡,您想知道原因,我可以配合您。您想怎麼測驗我,我都無所謂。任何能讓您相信我實力的辦法,您都可以去試。”
他說完,背後的尖兵又發出一陣不屑的聲響。
燕無朝尖兵看過去,沖那些人揚揚頭,對卞遺道:“既然你說你勝次最多,那麼,現在,從那些人中選兩個,就在此地對決。如果你能讓我滿意的話,你就可以留下。”
卞遺說道:“無所謂,您來選人吧。無論是誰,我都會赢。”
燕無挑了挑眉,然而,還沒等他說什麼,隊伍中的光頭男像是按捺不住了,大聲說道:“讓我跟他打!”
燕無準許,而卞遺亦同意。
黑色的長毯兩旁,士兵朝外圍擴散,形成了一個圓環,将場地包圍,為将要展開對決的兩人提供了一個人牆形成的角鬥場。
古古和燕無來到一旁,在圈外觀戰。
角鬥場上,卞遺與光頭男相對而立。因這隻是一場較量,而不是真正的厮殺,不必見血,所以,軍官并沒有給兩人分發武器,而是讓他們赤手空拳地搏鬥。
光頭男攥緊了拳頭,關節被他捏得咔咔作響,全身發力之下,肌肉暴起,似乎整個人都膨脹了開來,身體比剛才放松時更寬大了。
反觀另一邊,卞遺立在原地,沒有進行任何對決前的準備,他隻是優雅地站着。包括從最開始站在隊伍裡,之後出列,再到站在角鬥場之中,這個人都不像是鬥士,他每個動作都在特定的框架之中,擡腿、走路、說話,都仿佛遵循着某種特定的教條,這一切造就了他一種與衆不一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