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鏡頭。
【☆病人仍然在病房内。】
【☆或許因為破壞了鏡子,所以他和那片黑潮剝離了。】
葉雲州切到隔壁确定完,回來特地提醒一句。
【☆小心,最好不要與黑潮遇見。】
烏祐認真點了點頭。
接下來,他的行動變得更加小心,也非常謹慎,一旦聽見了可能的異常,就立刻更換路線,一直将黑潮抛在身後很遠。
一切出乎意料的輕松。
葉雲州原以為,現在這個狀态下,黑潮可能會變得更加恐怖一點,沒想到反而變得遲鈍笨拙起來。
嗯……有點奇怪。
這樣的結果并未讓他放松,反倒使他生出了莫名的警戒心。
青年眉頭緊鎖,擡眼瞟了一眼災厄鏡内的眼珠,确定每一顆都處于合攏狀态,他才收回目光。
……
直播間内,烏祐已經來到了四樓。
黑潮方才被他騙到了一樓,估計會在那裡呆呆地搜尋很久,确定暫時安全,所以他才來這裡尋找病人。
腳步不停,飛快略過。
透過門上的觀察窗,可以看見每一間病房都是空的。
很快,烏祐停在了病人所在的病房外。
門闆沉重,依舊是被許多雜物堵住了門口,少年按着門把,再次征詢搭檔的意見:“開?”
【☆開。】
這次,葉雲州不打算攔着他暴力破開門闆了。
既然已經開始治療,那動靜越大越好,最好能讓病人立刻意識到此刻的情況。
烏祐退後幾步。
“轟”的一聲,還算厚重的門闆硬生生被破開一個大洞,因為這忽然的沖擊,門框也顫了顫,掉下許多碎屑。
然後,從洞外探進了一隻手,熟練地找到門鎖的位置,啪嗒一聲開鎖成功。
原本緊鎖的病房門緩緩敞開。
“呼,呼——”
才踏進一步,烏祐就聽見了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聲音源自床底。
他朝着病床毫不停頓地走去。
呼,呼呼……
呼吸聲愈發急促,當烏祐在病床邊上停留兩秒後,另一側垂落的被單忽然被掀開,一個身影從床下竄出,倉皇向着窗外逃去——
“啪。”
烏祐早有預料,直接掀起被子把病人完全罩住,翻過病床,把人摁在地上,冷聲道:“不許動。”
被摁倒的病人在被子下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葉雲州:……
他看了眼現實,發現災厄中央的那顆心髒似乎越跳越快了。
【☆烏祐,稍微溫柔一點。】
【☆你現在還是醫生的身份,病人會相信你的。】
“别緊張,紀先生。”
說着,烏祐摸索着揭開了蒙住病人腦袋的被子,與那對溢滿驚慌的眼睛對視,再次重申:“我是醫生,我來救你。”
病人嘴唇都在抖,語無倫次,顯然沒聽進話,“誰?我,我犯法了嗎?你是警官嗎?”
烏祐:……
烏祐:“我是醫生。”
他似乎不小心混淆了不同職業的表現。
反思中,他徹底松了手,站在一邊,等青年從被子裡掙紮着站起後,重新開口:“我是醫生,來幫你的。”
病人才勉強扶着牆壁站好。
聞言,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烏祐一眼:“你是醫生?醫院裡有這麼年輕的醫生嗎?”
想到什麼,他忽然感慨:“但不得不說,你力氣真的很大,很适合當警官。”
烏祐遲疑了一下:“謝謝?”
……
還聊起天來了。
葉雲州無奈地歎了口氣,确定現實中的那顆心髒已經逐漸平穩,在彈幕中提醒烏祐他們的任務。
【☆差不多了,進入主題吧?】
烏祐看到了這條彈幕,眼神微動。
估計時間,黑潮也應該快搜集到三樓的位置,确實已經差不多了。
“紀先生,我收到了你的求救。”
“如你所願,我會盡力帶你離開這裡。”
平靜且淡漠的語氣,卻有莫名令人信服的力量。
沐浴在窗邊投下的月光下,少年說着,朝着黑暗中的病人伸出手。
瘦弱的,穿着藍白病服的青年凝視着對面。
他佝偻着背,斜倚在牆上,身量上比少年還矮了一點,需要微微仰視着看着對方。
在某一瞬間,他的眼神變得無比迷茫,糾結,遲疑。
但最後,他還是擡起手,略顯僵硬地搭上了月光裡的那隻手。
他說:“好……謝謝你。”
不知為何變得沒有底氣的口吻,比起道謝,更像是道歉。
……奇怪。
烏祐才疑惑地皺起眉,頃刻間卻又被其他事物轉移了注意力。
他扭頭,過分敏銳的聽覺讓他隐約聽見了潮水湧動的聲音,聲音正像是逐漸靠近般愈發明顯。
但按他的估計,黑潮現在應該還在三樓才對。
為什麼忽然變快了?
“走。”
無暇顧及太多,他拽住青年的手腕,拉着對方直接離開病房。
腳步聲一輕一重逐漸消失。
半分鐘後——
“嘩啦!”
黑沉的潮湧破開房門,目标明确地湧進病房。
在室内并未尋找到目标,它便又退回走廊,停頓片刻,徑直朝着某一層追逐而去。
行進間,潮水的湧動升騰着氣泡,而氣泡每一次的碎裂,都有回音奏響,仿佛由無數人組成的龐然大物,正混亂不堪地呢喃低語。
……
跑不掉的。
已經,可以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