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衛伸手接住自己的腰牌，辯解道：“我不叫小玖玖，我叫衛長酒，我師父給我取的。”

近衛軍統領收養他，成了他的上司和師父。

“可你的腰牌上寫的玖玖。”

“那是我的編号，我是九十九号。”

“差不多啦！你看你的名字裡也有個酒，小酒酒，小玖玖，都是一個音，沒什麼區别！”

“可是……可是……聽起來像在叫女孩子。”小衛别扭得五官都要皺在一起了，小嘴撅着，還是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稱呼。

“沒事，多聽聽就習慣了！小玖玖，小玖玖！你教我修行，我不會虧待你的！我可是公主！”

她說着，又歎了口氣，坐在桌邊雙手撐着臉。

“父王和皇兄都不讓我修行，也不告訴我為什麼，可是父王身邊那個仙人明明說我有很好的資質，但是他也不願意教我！什麼嘛，肯定是覺得我是個女孩！大人都說女孩要賢良淑德，不可以舞槍弄棒的。”

“我不明白，這不公平！我一點都不喜歡，不喜歡穿這些繁瑣的服飾，不喜歡不能大聲說話，不喜歡隻能慢慢走不能跑，不喜歡那麼多的規矩，不喜歡每天都一樣的生活，我有好多好多不喜歡的事。”

“我想修仙，想去皇宮外面生活，想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有嬷嬷唠唠叨叨說這個不行，那個不可以做，不像個公主。”

“你是公主！”小衛突然插話打斷了她。

小衛認真看着她，認真說出自己的想法：“你這麼漂亮，你肯定是公主！師父說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們隻需要遵從内心順應自然，做自己就好了！你是公主，你是什麼樣公主就是什麼樣！”

小公主看他臉頰通紅地說出這番一本正經的話，覺得他雖然看起來呆頭呆腦的，說話還挺中聽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衛摸了摸後腦勺，不知道自己說得哪裡好笑，他明明說的都是大實話，她确實長得好看啊！而且他隻見過她一個公主，她是什麼樣子，他心裡的公主就是什麼樣子的，沒毛病啊！

後來的日子裡，小衛長酒就把自己學到的東西都教給了小公主，兩個人一同成長。

他努力修煉，花了很長時間，一點一點幫助小公主完成了洗塵，感知到身邊靈氣的那天，小公主高興得抱住他，在他臉頰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一下，令他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耳垂紅得能滴血。

本來覺得難熬的日子因為有了對方的出現變得平靜又有些快樂起來，就這樣安穩度過了幾年。

可惜好景不長，小公主的父王駕崩，皇兄繼位，還沒坐穩皇位，小公主偷學仙法的事不知被誰發現捅了出來。

朝中的修士反應很大，他們絕不允許皇室之人自身擁有力量。

小衛因為教皇室之人修煉被抓了起來，要将他處死，小公主也被軟禁，他們要廢掉她好不容易修來的那點微不足道的修為。

新帝很是頭疼，一個是忠誠于皇室的近衛軍成員，一個是親妹妹，失去任何一位都不好受。

就在新帝還在想兩全其美的辦法保全他們的時候，小公主站了出來。

她說：“我自願放棄公主身份，脫離皇籍，從此我不再是公主，我隻是餘慕卿。”

因為女子不能繼承皇位，也沒有實權，官員修士們沒有太過為難她，她用自己換到了衛長酒活命的機會和自己一直想要的自由。

小衛沒有被處死，但他受了刑罰，在衆目睽睽之下近衛軍統領親自執行，沒有放一點水。

餘慕卿背着行囊來找衛長酒告别的時候，他因為傷得太重根本動彈不得，隻能滿眼不舍地望着她。

“小玖玖，你要高興才對，因為你沒有死。你也要替我高興，因為這是我的願望。”她笑着對他說，酒窩深深印在臉頰兩邊。

他從沒見她這麼高興過，笑容很淺的時候，酒窩是不會那麼明顯的，有時候甚至看不見，沒有看過她真正笑顔的人都不知道她有酒窩。

“公主殿下……”他張口。

她将手指按在他唇上：“不，我已經不是了。就像你說的，我們應該做自己，我現在是餘慕卿，就隻是餘慕卿。”

他從善如流：“我為你高興，真的。”

“謝謝！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我要去看看！小玖玖，再見啦！希望以後我能在皇宮外見到你。”

餘慕卿走了。

衛長酒支撐着重傷之軀爬起來，凝望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将她的模樣刻在心底。

近衛軍忠誠于皇室，為帝王赴湯蹈火，他知道，自己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世界那麼大，困于皇宮的他要如何才能見到沒入茫茫人海的她？

他已做好此生不複相見的準備，把自己沉入修煉中去，不去想就不會覺得難過。

未曾想，今日竟看到了她的畫像，還遇見了真正的她。

隻是……

這一次的重逢，他們還是同樣的立場嗎？

她是否已經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公主……不，慕卿，好久不見。”